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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也片刻不得閒。
首先就是無人服他,聯名彈劾的意見往嶙峭殿內傳了一回又一回。這是左護法還未歸來,但未歸來都已可使親信為馬含光重歸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往後本尊來到,面對曾當初對自己刺殺未遂之人,左護法心如針尖豈能容忍?
馬含光忙完了手頭事——當然身為密使,他的手頭事肯定是拿捏某些人的升貶排程——將名冊扔在一邊,馬密使指了指一早前來苦候的蜃月樓侍者:“走。”
就如此簡短的一個字,侍者攏衣襟,可算完成了少宮主千叮萬囑的艱鉅偉任。
為請馬密使,多少人為伍雀磬做過跑腿,無功而返。
伍雀磬將手下人嫌棄得一無是處:“請個人這麼難?他不給你們好臉色你們不會硬氣回去啊,怕什麼,我給你們撐腰。”
待馬含光終於今日踏足蜃月樓,那少主人卻竟沒了影。
馬含光等在伍雀磬書房,書架旁踱了幾步,心法、劍訣、刀訣、輕身術……他為她細選的一大摞分門別類的武功秘籍,原封不動立在角落積了肉眼不辨的塵埃。
指尖在書脊上試了試,馬密使又走去那詩經世說戲曲本,倒是被摸得邊角都打了卷。
正巧伍雀磬拎了個油紙包回返,沒進門就先叫人:“馬叔叔。”
馬含光冷著臉回頭:“明日就要正式拜四長老為師,你有閒工夫不老實待著練功,大晚上跑去了哪裡?”
“去給你取烤好的肉脯啊。”伍雀磬遞上去。
馬含光看也未看便將紙包丟在一旁,逮著人,照訓不誤。
伍雀磬見縫插針招手叫人添茶,一道說:“瞧你絮絮叨叨不累啊,像個老媽子。”
馬含光坐回桌旁,待人沏好茶,他單手拿杯蓋撇了茶葉沫:“怎麼,這就是開始嫌我了,若日後你羽翼豐滿,可還有我立錐之地?”
“馬叔叔你不是認真的吧?”伍雀磬委屈,“我只有被你嫌的份,哪還敢嫌你?”說著拾起油紙包拆開,挑了片肉脯討好地給送去了人嘴邊。
馬含光被她伺候著,略頓一頓便張了口。
“好吃吧?”伍雀磬急著問。
馬含光咬得不多,嚼得不快,讓人一等老半天,說的話還不對路:“你這亂七八糟的心思用在正事上,如今的能耐絕不止如此。”
伍雀磬給他送肉脯的手便落了下來:“其實吧,馬叔叔,我害怕。”
馬含光目露狐疑:“怕什麼?”
“你們都覺得我還算聰明,覺得我天賦好,覺得我小小年紀能將功力練至此境地實屬不易,所以日後一定會更上層樓。可我怕自己不僅不會進步,反而會止步於此,我怕叫你失望。”
馬含光將茶冷涼,端起,隨手遞給對方:“若是此事,我倒不怕。”他氣定神閒,冷淡開口,“你本也從未令我滿意,更無從失望。”
伍雀磬當即有把茶杯砸地上的衝動,苦笑:“原來你這樣想的啊,那我這回雲滇的一路起早摸黑是自己耍自己玩了?”
“你可知道,我是否滿意,與你終究能到達何境地根本沒有直接關係。”馬含光面色轉正,話也鄭重,“人活在別人的希望或失望裡並不現實,即便你成就了他人的期望也未必代表你真的強大。你終究要贏的是前一日的自己,強於自己,比時刻關注我是否滿意要重要的多,我倒願意見到那樣的你。”
“你這算臨別贈言麼?”伍雀磬一聽心裡更覺難受了。
馬含光將人身子扳正,等她望來自己,才慢下聲道:“四年後,我待你回來,實現約定。”
“真的麼?”伍雀磬感動少頃,反應過來,“為何是四年後?為何不是三年後兩年後,我明明這麼聰明。”
馬含光略揚唇角:“此刻不覺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