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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 乾淨整潔，又大又軟，彷彿還帶著他身上熟悉的白檀香，實在是太舒服了。

昨晚在草地上睡了一夜，還是床好。

「讓我來。你說的？」韓子驍仍舊悠閒地坐在輪椅上，雙肘架著扶手，兩手手指交叉在身前, 眯眼望著安希。

「我說的。怎麼了？」安希滾了滾，翻餅一樣翻了個面, 攤手攤腳地仰面朝天。

一件可怕的事發生了。

安希眼睜睜地看見，剛剛還在輪椅上好端端坐著的韓子驍輕巧地站起來, 走到大床前。

安希瞬間就明白了，只想一板磚拍死自己。

全都是幻覺。

如果他能隨心所欲換掉衣服，能無視臺階滑上二樓，自然也能站起來隨意走動。

他剛剛故意坐在輪椅上誤導人。

膽敢跟他挑釁, 說什麼「來啊」，簡直就是找死。

安希想通了，連滾帶爬地爬起來, 拔腿就向門外跑。

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夾裹著，重新拖了回來。

韓子驍站在原地，根本連動都沒動過，眯眼偏頭打量著安希，很像他平時打算擰斷別人胳膊時的表情。

安希想了半天，真誠地憋出一句話：「你剛才答應過我，不會隨便變沒我的衣服。」

韓子驍不動聲色地把大簷帽摘下來，放到床頭櫃上，鬆開腰間的武裝帶，一粒粒解開灰色軍裝的扣子，把外套脫下來搭在一邊，才不緊不慢地說：「我當然不會，我喜歡自己動手。」

安希被他的話嚇得魂飛魄散，剛想爬起來逃跑，卻忽然發現身上的衣服又換了。

不再是民國的小襖，變成了累累贅贅的好幾層長裙，織著金絲，綴滿珠寶，看上去十分眼熟。

安希想起來了，這是騶虞女王的那套禮服。

韓子驍已經鬆開了喉結下緊鎖著的襯衣釦子，單膝跪上來，俯視著安希。

「為什麼要給我換這個？」安希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韓子驍好像是笑了一下：「因為要有儀式感，女王陛下。」

他偏頭看了一會兒安希，似乎很欣賞這套衣服的效果，然後用一隻手撐在安希旁邊，低下來靠近安希。

他的呼吸掃過安希耳邊的細碎的軟發，安希覺得外袍一鬆，衣帶好像是被他挑開了，再一鬆，中間那層的束縛感也沒了。

安希聽見他低聲說：「女王陛下，在這裡終於可以說了。我正式申請排隊，而且我想向你證明，有一個王夫就足夠了，根本用不著三宮六院。」

這裡似真似幻，如同夢境，天上不會掉隕石，也不會撞來小行星。

這是他的地盤，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一百年前的燦爛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了滿床，白色的被褥像一個漩渦，蠱惑著，誘導著，讓人沉陷。

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在安希臉頰邊輕輕挨擦著，若即若離。

他像解剖臺上的一把好刀，冷靜，鋒利，在纖毫處精確地切割著安希的神經，支離破碎。

然而冷靜崩塌，理性沉淪，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安希耳邊低聲重複著她的名字，無休無止，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安希累極了，好像睡著了，再醒來時，還在韓子驍懷裡。

韓子驍側躺著，支著頭凝視著她。

安希看看周圍：「我還以為已經回去了。」

他還穿著襯衣，釦子自上而下大開著，安希貼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沒有，我想讓你睡一會兒。」韓子驍低頭親親她的額頭。

屋子裡已經徹底暗下來了，窗外的天空比起來仍是亮的，只是氤氳著一層傍晚迷濛的煙粉色，晚歸的鳥嘰嘰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