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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舉動讓所有人捉摸不透,程椋猜測他也許是要以借位拍攝的形式,把夕陽化作火苗。
直到萬松巖大步流星走來,手指夾著蠟燭靠下的部分,貼到程椋嘴唇上;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程椋沒有思考的時間,等他反應過來時,嘴裡已然莫名其妙叼起長蠟燭。他心中的疑問和受了冒犯的氣憤攪在一起,萬松巖卻不給他發作的時間。萬松巖示意攝影:「我要點火了。」
攝影心神領會,即刻就位。
火焰嘶拉一聲跳躍出來,小小的橘紅色火苗蔓延在整個天台。縱使溫度自日落時斷崖式下降,程椋依舊感受到幾絲暖意。
視線由蠟燭尖轉移至光芒後的程椋,看到了萬松巖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是萬松巖的長相抗老,誇張了講他四五十歲依舊這個模樣;陌生是無論這尊雕塑一樣的人多麼堅硬,風總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程椋覺得萬松巖的睫毛都比學生時代濃密,淬過火似的眼哪看得出從前的靦腆,簡直有如利刃出鞘般的鋒芒。
被萬松巖的目光灼得發燙的程椋,彷彿火柴擦出的火焰直逼他眉心。他被遭受攻擊的本該是雙眼,溫度卻在唇瓣之間。
萬松巖食指與中指夾緊蠟燭,迅速從程椋嘴裡抽走,輕聲道:「你怎麼不怕燙。」
相機旁爆發出一陣尖叫,其中攝影師的聲音最響。他邊跳邊朝程椋和萬松巖揮手:「這組拍得太好了,兩位老師也來看看吧!」
萬松巖率先走過去。程椋眼見相機小小螢幕邊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預料沒有他的位置,因此慢慢吞吞地挪著步子。
不知經過多久,olivia張去打電話,男助理去拿礦泉水,萬松巖身邊空缺出一片。程椋看見完整的萬松巖,頓時不想去看照片;但他還是去了。
時常違背自己意願的程椋,看見照片中自己抬頭帶起蠟燭尖,萬松巖垂眸點火。
半個太陽落在程椋的鼻尖下,他本就不完全黑的瞳孔透亮得像玻璃珠;餘光鍍滿萬松巖每一根髮絲,他眉宇間卻彰顯出淡淡的憂愁。好像在冬末懷念夏雨時分烏雲密佈的海邊。
他們的目光甚至是錯開的。連線他們的是夕陽與黑夜,是即將敲鐘的晚六點。它們把「程椋」和「萬松巖」的五個字緊緊綑紮在一起。
反覆研究的程椋,不甘心地問:「這是我?」
萬松巖嚴謹地作答:「不止是你,還有我。」
倒不是不習慣專業鏡頭與肉眼的差別,程椋在哪都是鎮圈神顏,再生的生圖照樣是網友公認的拔尖;這份詭異來自於萬松巖。
是鏡頭把兩個世界的人束縛在一個框裡,並離奇的和諧。甚至就事論事,他們看上去非常般配——等同於隸屬不同領域的藝術品的兩個人,同時相處在美術館。
攝影師說:「兩位老師都辛苦了,我們先休息。之後再拍單人寫真照。」
喜形於色的葉哥,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一上來就把程椋拉走,很是提防地看了一圈,確定沒有閒雜人等竊聽他們的對話,才開口:「你的隊友們今天已經去望江壹號簽合同了。」
他神秘兮兮地說:「人家房東又裝修了一遍,地板都是新的!拎包入住,我都羨慕。」
接著他拉程椋說了一堆家長裡短。在程椋不堪其擾時,葉哥忽然突兀地岔開話題:「你這次雜誌的拍攝機會來之不易。萬松巖是雪中送炭,我們得好好感謝他們。」
偏偏此時程椋最不想提起萬松巖:「明明是我賞臉和他合作,他怎麼不謝我?」
葉哥臉迅速垮了。他首先數落程椋一頓,又要叫程椋保證一定去和萬松巖道謝。在程椋勉為其難答應後,葉哥才滿面春風地去找olivia張他們聊天。
被葉哥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