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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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崔家那腌臢店,去溫家茶食店飽吃了一頓乾淨飯,而後打著嗝,慢慢穿城,一路耍著,往西城外的營房走去。
自贏了金明池爭標後,龍標班便散漫下來,再沒有了演練教習。隊將首先連著幾天不見了人,節級、長行也跟著跑到各處去玩耍,剩下的一些也是整日吃酒賭錢,酒賭不入營的禁令早就被丟到了金明池底。
石守威走進營裡,幾排營房都安安靜靜,只有最頭上一間傳來鬨鬧聲。他走進去一看,滿屋酒氣,十幾個弟兄圍著一張方桌,正在長呼短叫地擲骰聚賭。以往營裡偷偷耍賭時,石守威從來都是頭一個。他不是為賭錢,而是為了賭爽快,賭桌之上最能顯出人的爽快氣。不過,賭全靠運氣,為了賺爽快的名兒,又使不得詐。他常常一場便把一個月的錢糧全都輸盡,別人這時都要著急、發狠、耍賴,他卻總是笑得很大聲:“哈哈,家底全被你們這些吸錢鬼吸盡了!一文都不剩了,痛快!”僅靠這笑聲,他就很快在營裡賺到了爽快名兒。
不過,若想出頭,苦先吃夠。為了賭桌上的爽快名兒,他常常十天半月沒有飯吃,又不能在別人面前露出飢饞相,敗壞自己的爽快樣兒。於是,白天他一邊爽快笑著,一邊暗自硬挨。到了晚間,就偷偷溜到附近農田裡偷人的莊稼吃,有麥吃麥,有菜吃菜。最苦是冬天,田裡沒有莊稼,他只能去偷雞偷狗,或去農家廚房裡偷米菜。有幾回,什麼都偷不著,只能去金明池用石頭砸爛冰塊,嚼著療飢。
所謂苦盡甘來,熬過了那一年多飢餓,賺足了爽快名聲後,眾人便都樂意與他結交,爭著和他做兄弟。他爽快,別人就跟他拼爽快。沒飯吃,兄弟們搶著請他吃酒吃肉,沒錢了,兄弟們的錢袋任由他取用。回頭一算,自然是賺了。
望著那賭桌四周擠在一堆的腦袋,他心裡暗想:爽快是你的存身之本,是命根子,便是損了性命,也不能損了它。
那些人全都盯著碗中的骰子,誰都沒覺察他進來。於是他運了運氣,拿出看家本事,發出一聲爽快之笑,笑聲震得賭桌上的那隻碗都顫了起來,碗裡的骰子正轉著,“啪”地停了下來。贏了的拍掌大笑,輸了的頓時罵起祖宗爹孃來。但隨即,大家回過神,一起扭頭望過來,一見是他,全都忘了輸贏,紛紛“旗頭”“哥哥”“兄弟”“石大哥”地叫起來。
“哥哥,你咋一整天不見影兒?到哪裡爽快去了?你不在,大夥兒的興致都減了一半,昨晚十來個人,酒才喝了四五角就散了。今天賭了這一上午,我連一文屁都沒贏到。”
“哈哈!你這是想哥哥我,還是想我腰間這錢袋?怕什麼?有哥哥在這裡,還愁沒手氣?我這個月的俸錢全都在這裡了,儘管取!”石守威見自己仍這麼受眾人擁戴,心裡暢極,一把解下腰間錢袋,“啪”地丟到桌上。
石守威和眾人一起賭起來,正在歡暢,其中一個忽然問:“許多天沒見梁教頭了,他去哪裡了?若有他在,就更加提興了。”
另一個說:“高太尉點名要了他去,他如今上了高堂,哪裡還能跟咱們在這矮屋裡廝混?”
“可惜……”
“可惜啥?我看梁教頭不是那等逐高忘低的人。那幾回一起賭錢,他連著贏,贏的那些錢,不是全拿出來,自己又貼了不少,請咱們一起去京城正店挨家痛吃了?”
“嗯,梁教頭不讓我說,因此你們都不知道。上回我那渾家病了,我的錢卻全輸盡了。那時離金明池爭標只有半個月了,演練正緊,梁教頭教我們陣法時,見我連著出錯。演練完後,他私底下找見我,我照實說了,他當時聽了沒言語。晚上回家時,我那渾家卻說,傍晚有個大夫上門來給她看過脈,又給她抓了藥,卻一文錢都不收。她執意詢問,那大夫才說自己姓梅,是梁教頭託人給他捎信,並拿了一貫錢給他做出診抓藥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