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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香撲鼻,聞之心曠神怡,不察撞到了甚東西,船身大大一震,幾乎轉了個彎,水底哐哐噹噹直響到了上頭來。
張墨魁真是一點防備也無,被那船板格在腰上,痛得他當即彈跳起來,“船家,怎回事?”
他一邊想著回去後須得補腎,一邊探頭看去。
船伕撐著長篙,小心翼翼往裡窺探,“像是有根鎖鏈……”
02
因他兩個都在船頭,張紊一扶腰,“船家你去船尾站著,待我看個詳細。”
那船伕不曉得他作甚打算,毫不提防地挪了過去。
其實張紊眼利,早看了個明白。
他蹲伏下去,以指狎褻一株荷花,贊曰:“果然冰肌玉骨,膚質天成,難怪教人鎖了起來。”
彼時那船家也發覺了水下異樣,慌道,“張少爺,我看這事怪異得很,尋常人誰去鎖一株荷花,我們還是快快劃出去罷?”
水上討生活的大多迷信鬼神,這船家愈看愈慌,聲音也大了起來,“張少爺,快別摸了,我們劃出去罷!”
張紊一皺眉,“船家你恁大嗓門,嚇著了荷花。”
說話他手下溫潤荷瓣又是一抖,這時船底重重一震,仿似一條大魚撞了上來,這回是真真地嚇著了那船家,他把手中篙一抵,不顧張墨魁的頭還伸在外頭就想划走。
張紊抓得牢,趁勢把水下看了個清楚,定睛後,不由起身哈哈大笑,“船家,莫怕,不過是一隻老鱉。”
船家將信將疑,“老鱉?”
張紊抬手寬衣解帶,一派泰然自若,“船家,我下去瞧瞧,你可莫走,你走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這船家只想喊他聲祖宗爺爺,哭喪著臉囑咐道,“張少爺,只求你早些上來,莫教我擔驚受怕。”
張紊笑得輕佻懶慢,“曉得曉得,我去去就來。”
說罷抽了把黑亮的寒光匕首,一個猛子扎進了湖裡,一吸氣沉了下去。
這老實船家死死盯著水面,一瞬也不敢移,就怕水裡鑽出一條巨龍,一口咬碎他吃飯的傢伙、賠了船、折了性命。
好半天才見那少爺出水換氣,不等他催,就又扎進了水下。
如此反覆幾回,見著實無甚好怕的,那船家也悠哉起來,還閒閒去看那株荷花,“怎麼覺著同別家花不一樣……”
他一拍腿,“哎呀,是了,是不一樣,這株荷花好生孤寡呀。”
周遭皆是大片大片的荷花荷葉,熙熙攘攘,獨獨這裡,小舟所及處,連片荷葉子邊都未軋到。
這時張紊躥出水,搭在船簷歇息,喘道,“好容易……才將恁粗的鏈子割斷,”又自語似的,“王叔叔送的匕首還真是個好玩意兒,嚇得那老鱉直縮。”
他利落地攀上船,又看一眼那株荷花,調笑說,“現下你重歸自由,應該弄弄碧水,靜渡花期,不要爭奇鬥豔,賣弄風騷。”
船家猶在自言自語,“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還好底下不是水龍王,不然要害煞我……”
長篙在水底攪了稀泥,張紊望著荷花邊那鱉身若隱若現,心道:怪了,怎覺得這鱉在恨恨看我?
他也不是細緻的人,小舟身後的水痕漸消,一如他將將此事拋諸腦後。
這便是:小少爺跳脫救荷,為日後埋了禍根。
畢竟是後話了。
他優哉遊哉地上了岸,摸了錠碎銀與船家,“喏,壓壓驚去。”
船家驚後有喜,且是喜出望外,口裡不住道謝,點頭哈腰。
張紊略略有些不屑,睨他一眼,一轉身,瀟灑走了。
他回到家裡,賞荷的人還未歸來,便去纏他奶孃,撒嬌道,“劉媽媽,我餓著了,給我熱些吃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