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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少帥，你不必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既不是賣唱的歌女，更不是下流的妓女窯姐。&rdo;姑娘發現張學良的眼裡有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威嚴，她急忙識趣地收住了腳，只是靜靜佇立在門旁的陰影裡。張學良看出，她很規矩，絕非那種以色相勾引男子的下流女子。她當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軍官，就是當今東三省一言九鼎的張作霖之子。在張學良的面前，她感到很侷促，很緊張。看得出姑娘臉上有種不情願的神情，張學良發現她半夜裡到自己的房間來，定是有什麼人在暗中慫恿著她，不然的話像她這樣自重自尊的女孩子，是決然不會貿然闖進的。
&ldo;你是誰？為什麼不說話？&rdo;
&ldo;我說了，我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rdo;
張學良萬沒想到姑娘會這樣自報家門。正是由於她這樣說話，張學良心裡的重重戒意，才漸漸消逝許多。儘管他仍然和姑娘保持著距離，可是口氣已有了明顯的變化，他說：&ldo;既然如此，你……究竟是什麼人？&rdo;
&ldo;我姓谷，叫谷瑞玉。&rdo;姑娘見張學良右手悄悄從腰後的皮帶上移下來，就知道剛才她進門時，他的手曾經情不自禁地去摸掛在腰後皮帶上的手槍。見張學良已經將手收了回來，姑娘溫和地笑笑，說：&ldo;我是吉林萬花戲班子掛頭牌的花旦，早年在天津跟李金順和白玉霜學過大口落子，後來下了關東，又在吉林和別人搭班子唱京戲。當然，有時候我還唱京韻大鼓。&rdo;
&ldo;哦，谷小姐原來是位演員！&rdo;張學良聽了來者的自報家門，心中的戒意又消了幾分。他急忙走過去，將一隻椅子拉到谷瑞玉的面前，然後作了個請坐的手勢。張學良這才完全放鬆下來。他喊進了門外的警衛，讓他給谷瑞玉端來茶點水果，然後坐在燈下，解嘲地笑了笑說：&ldo;真對不起，沒想到谷小姐是位花旦演員。剛才你說早年在天津跟李金順學戲，據我所知，李金順和白玉霜都是譽滿津門的評劇泰斗，你是她們的學生，也決不是等閒之輩。不知谷小姐當年在天津時在哪個班子唱戲？&rdo;
谷瑞玉坐在明亮的燈光下，面龐顯得更加嬌艷。她說：&ldo;少帥可知天津有個孫家班嗎？它是天津民國初年有名的五大戲班之一。幾年前我就在孫家班裡唱戲，後來成兆才在天津建立了&l;慶春班&r;，我又到那裡去唱，剛好有位名角叫花蓮舫，也在成兆才的班子裡挑大樑，我就給花蓮舫唱配角。至於後來，花蓮舫、李金順、白玉霜和我四人，就在天津一起唱紅了。幾乎到過天津的人都知道小金玉的藝名，那就是我呀！&rdo;
&ldo;原來是小金玉？這麼說來，谷小姐就是當年天津紅極一時的&l;四大名旦&r;了？&rdo;張學良從少年時起就喜歡聽戲，所以他對遠在天津紅極一時的評劇花旦早有耳聞。現在當他聽了谷瑞玉的話，頓有所悟地睜大了眼睛。他這才發現谷瑞玉的氣質果然清麗高雅。
&ldo;不敢當。我只是個被戲迷們捧紅了的配角而已，如果說成了四大名旦，也是沾了老師們的光。我記得那年在天津評上四大名旦，是因為我和老師白玉霜合唱了一出《十三姐進城》，白玉霜演十三姐，我配十四姐，所以就一炮打紅了。&rdo;
&ldo;原來如此。&rdo;張學良本來就是個戲迷，現在聽了谷瑞玉的一席話，彷彿在陌生的寬城忽然間遇上了知音。他萬沒想到出師吉林的第一個晚上，竟然會在他的下榻處遇見了當年在奉天聞名卻無緣見面的津門女坤伶谷瑞玉。張學良忽然問道：&ldo;谷小姐如此年輕，又是何時開始學戲的呢？&rdo;
第一卷 春第一章 萍水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