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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行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才令他將自己比喻喪家之犬,垂下的手蜷起又鬆開,最後試探性地搭上鍾憫肩膀。
年少時家裡的花園曾闖入一隻蝶。它擁有一對極其漂亮的藍色翅膀,在一眾奼紫嫣紅中格外抓人眼球。但它只是短暫停留在茉莉花叢歇息片刻,便翩然離去。
彼時,方重行動過抓住它的念頭。他剛剛接觸有趣的生物知識,想要一隻漂亮的蝴蝶標本。最終,他僅僅做了伸出手指的動作,小心摸了摸蝴蝶翅膀。那隻蝴蝶被陌生觸碰,難免微不可見地顫慄。
此時,方重行的手彷彿再次觸及那一片薄薄的生命。
鍾憫的肩膀藏在布料下方,極輕極輕地抖動。
明知會遭到拒絕,方重行還是小心徵求他的意見:「你願不願意去我家吃飯?」周洲別彆扭扭附和:「咱一塊兒唄。」
「平姨手藝很好,」方重行抬腕看一眼表,「也到了晚餐時間。」
他的影子完全和鍾憫的貼合在一起,影子好像代替他從背後擁住了矮鞦韆上的人。「謝謝,不用,」鍾憫果然一口回絕,「我自己呆一會兒就回去。」進入別人的家,是一件極其私人的事情。況且,他還不起這份好意。方重行好似看出他的心思,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周洲聽到:「你給我兩顆糖就好。」
鍾憫再度禮貌道謝,而後回絕。
見人屹然不動,方重行只得鬆開自己的手,轉身朝周洲的方向走。離開前,他扭頭同鍾憫告別,僅僅得到一個背影的回應。江城的夏天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長。九月底,太陽即將落山,室外仍保持在二十二攝氏度。而身體裡的熱量似乎跟著那雙抽離的手一併溜走,鍾憫慢吞吞地穿上了外套。
方重行的手十分賞心悅目。這是上課跑神時無意發現的。手指細長,白皙乾淨,指甲邊緣圓潤,指肚飽滿。
拿筆的姿勢正確標準,待解完壓軸大題,右手會歡快地轉兩下筆,似是代替主人雀躍歡呼。左手常戴一塊素雅的腕錶,棕錶帶金錶盤,是江詩丹頓。
唯有常年養尊處優才能養出來這麼一雙手。手掌柔軟而溫熱,搭在自己肩膀上,源源不傳遞來熱量,向他索要兩顆糖。但那又怎樣?
方重行和周洲一道往家走,心不在焉,刷卡開門的動作緩慢。周洲催促著:「餓死了,快點兒的,磨嘰啥呢。」
方重行把鑰匙往他手裡一塞,扭頭就往外跑:「洲兒你先上去吧!」「誒!阿行!」周洲握著鑰匙,「發什麼神經又。」
方重行跑回矮鞦韆處,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半弓身體,用手扶著膝蓋,與另一人平視:「真的不嗎?」他跑得很快,說話氣息不穩,熱熱的呼吸不小心撲過來,撞上鍾憫的鼻尖,眼睛卻很亮。鍾憫沒有說話。
他為什麼回來?他回來做什麼?「走吧。」方重行又說。他這次邀請得到了點頭的回應。
周洲見一人去,兩人回,拿著鑰匙不耐煩地催:「等死我了!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進門換鞋時平姨正好將最後一個菜端上餐桌,起初她只知道多個周洲,沒想到周洲身後還跟著一個,對鍾憫的外貌感到尤其意外「阿行交了外國朋友呀!個子好高,真帥!」
鍾憫禮貌地同她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你好,」平姨驚喜道,「你中國話講得很棒!快坐!阿姨買的有乾果,你們先吃,我再去打個湯哈!」周洲不客氣地大剌剌半躺在沙發上,往哺裡狂塞零食:「平姨,他中外合資的,是阿行新同桌!」說完他眼皮抬也不抬,把手裡的開心果袋子往頭頂一遞:「吃。」
方重行洗完手出來,便看見周洲與鍾憫冰釋前嫌,親熱地坐在一起,共分一袋開心果。
周洲的嘴皮子看來恢復至十成功力,又開始嘚吧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