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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謙一聽,臉色不悅地譏諷道:&ldo;林大人,我是副將,你是守備,我是濟遠管帶,你是鎮遠副管駕,竟敢越俎代皰,成何體統?&rdo;
一個濟遠號的幫帶大副氣憤地說:&ldo;林大人,你和我們都是福州老鄉,胳膊不往裡拐,還吹毛求疵,真是對方大人無禮之極!&rdo;
另一個濟遠號的管輪說:&ldo;林大人,朝廷裡已經有人在攻訐我們閩藉官佐是閩人結黨,閩人專權,難道你也要落井下石?&rdo;
又一個濟遠號的水兵總頭目說:&ldo;林大人,不要狗抓老鼠多管閒事!要喝酒就留下,不喝酒就開船!&rdo;
我想起碼頭上一張張日本市民群情激奮的臉,就發自肺腑地懇求道:&ldo;方大人,還望以北洋海軍的聲譽為重,以大清國的國威為重!&rdo;
&ldo;放肆!&rdo;方伯謙重重一拍,几上的酒盅翻倒了,酒撒滿幾,&ldo;如果你是我的部下,我早責罰你30軍棍!請回去吧!&rdo;
我見勸說無效,只好退出,身後傳來水兵們的一陣咒罵。
秋山一見我滿臉不悅,早已明白了幾分,半自嘲半規勸地說:&ldo;國忠君,我發覺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是越來越難對付了。&rdo;
&ldo;請吧!&rdo;我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決不在秋山面前流露半句怨言,&ldo;秋山君,你說要請我去什麼地方喝茶?&rdo;
&ldo;茉莉茶室。&rdo;秋山在前頭引路,說,&ldo;那是個讓人靈魂安靜的地方。&rdo;
茶室果然安寧清靜,如果不是有這兩個穿海軍制服的軍人品茶,一定疑非是人間仙境。秋山很優雅地開啟一個唐朝年間的陶製茶葉罐,同樣優雅地拿起一把竹茶匙,熟練地從陶罐中盛起綠茶粉末,傾入無耳瓷杯中,然後優雅地從炭爐上拎起一把古色古香的鑄鐵茶壺將沸水倒入杯中,再將茶壺放回到三腳架上,隨即用小竹勺輕輕地攪勺茶粉和沸水。我默默地注視著秋山優雅的動作,心想,連飲茶方式都是從我國承襲過來的民族,為何對一個本國母體文化影響甚深的國度要包藏蛇蠍之心呢?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民族呢?
秋山把茶恭恭敬敬地獻給我,我也向他行禮,同樣優雅地接過茶杯,然後輕輕地呷了3口,頓一會兒,再悠悠的啜,直到喝完黑綠色的茶為止。我將茶杯奉還,秋山以同樣方式給他自己沏了一杯,也以同樣方式飲完。一切符合品茶的禮儀。
秋山似乎已經看到我剛才的思想沸點到了哪一度,於是弦外有音地說:&ldo;飲茶是從貴國傳來的,然而千百年來,貴國的飲茶禮儀依舊是尊卑不變,長幼有序。可是在我國,飲茶禮儀已經派生出品茶會。在品茶會上,一切的人‐‐主人或客人,最高貴的皇族或者車夫‐‐都是平等的,只要受到邀請,在品茶會上,都可以和任何人平起平坐。這就是我們日本人,善於學習他人的長處,也善於與時演變,決不因循守舊,所以也善於打敗他人。&rdo;
我說:&ldo;我大清國是禮儀之邦,講仁愛講中庸正道,貴國既然如此善於學習別國長處,為何不學習我國的正統之道,而是一心想征服鄰近弱小的民族朝鮮,覬覦我大清國的滿洲呢?這難道也是與時演變,不因循守舊?&rdo;
秋山毫不遮掩地笑道:&ldo;國忠君,知道我日本國有一個叫吉田松陰的改革派思想家嗎?&rdo;
&ldo;聽說過。&rdo;我想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這個吉田松陰就是一隻政治黃雀,他的政治主張是巧妙地折衝於西方列強之間,然後動用日本國的軍事機器,投入對外擴張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