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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要有情感知悲歡?為何唯有人類選擇瞭如此愚蠢可笑的所謂進化,居然還沾沾自喜?
做人哪裡好了?
——六歲的吳是非一邊扮演著相信謊言的天真幼童,一邊,不再相信童話,開始否定生活。
而此刻,死亡宛如一場緩慢展開的戲劇,提前劇透了結局,只讓吳是非看著它徐徐推進,一點一點痛到窒息。
大量的失血令袁恕神情變得渙散,對疼痛都已麻木,他努力維持住意識的清醒,陪著吳是非。儘管,他並不知道還能醒著陪她多久。
吳是非明白主次的顛倒。自己攥住袁恕的手,緊張到哽咽失語,反而讓袁恕來安慰她,忍著疼不曾喊過一聲,還機械地笑給自己看。
眼淚吧嗒吧嗒落下,吳是非突然想起奶奶家的大白貓。想它躺在窩裡安靜永眠的樣子,雪白的皮毛正如袁恕身上遮蓋的絨氈,而袁恕的臉漸漸地覆在了貓兒的面容上。
“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別這樣罰我,不要!”她把臉埋在袁恕頸側,不知向誰懇求。
袁恕抽疼著呼吸,雙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哼了聲,疼得幾乎暈厥過去。
徐之孺在冒險把孩子推回宮內。齊允棠並不贊成這樣做。胎內情狀不明,若臍帶繞頸或者嬰兒姿勢有異,推回去再人為撥正胎位,很可能導致胎盤剝落或者其他危險狀況,更有可能引發大出血,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利。即便如此,以齊允棠目前的醫學素養對救袁恕已是一籌莫展。他能做的僅僅是暫時止住血,壓制血崩之相的出現。
而憑藉多年的經驗,徐之孺還是決定孤注一擲試一試。他亦立下生死狀,主上有恙,他便自絕。
吳是非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量,袁恕的忍耐已到極限,但他依然不肯喊一聲,渾身冷汗淋漓,嘴角溢位牙血。吳是非俯身抱起他,徒勞地想要將他身體溫暖。
“喊出來呀恕兒!喊出來就不疼了,真的!聽非姐的好不好?咱們不死撐著,該哭哭該笑笑,疼了就喊,不丟人的。”
袁恕又“嗯哼”了聲,氣息微弱地說:“這麼多人,不好、意思——”
原是俏皮話裡逗人笑,可說話的是袁恕,此時此刻,任誰都難笑出來。
猛然間聽得徐之孺一聲變調的歡呼:“成了成了,胎位正了!”
吳是非下意識扭頭看他,驚見他滿手血紅,心頭陡然一凜。再看袁恕,兩眼微睜著,直似沒了呼吸。
“恕兒——”吳是非將人放平,試頸動脈聽心跳,神情倏然凝重,直起身來一手按他心口,另手握拳狠狠砸在自己手背上。一擊無效又一記,再一記,袁恕猝然彈起,隨後悚然呼吸,並了斷續的咳嗽。
方才痛極,他竟閉氣休克了。
齊允棠趕緊過來叩脈,用藥吊氣,助其順產。
然而袁恕這邊已被折磨得脫了力,意識也顯得恍惚。吳是非搓他的手,遵著齊允棠的指點揉壓穴位,眼淚不受控制地掉落,抽抽噎噎跟袁恕講話,想他醒著。
“恕兒撐住,聽話!冬天多冷啊,你不給我找點兒事兒做,不讓我帶娃,我無聊啊!只能下去找你了。”
“沒你我覺都沒法好好睡,真的活不起!恕兒最疼非姐了,不會把我一個人撂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破地方的,對不?”
“求求你說話好不好?哪怕哼一聲,別睡過去恕兒,求求你!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再不爭了不鬧了,我們倒過來,非姐都聽你的,行嗎?”
“對對對對,我不要原則了,不要道德了,不報仇了!愛誰誰,讓別人去當有良心的好人,我就當壞人,當奸佞。助紂為虐趨炎附勢,隨便人去說。什麼改革什麼新制度都見鬼去!商君變法都沒一帆風順,最後還搭條命,我們自己過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