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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後,安西都護府應詔勤王,下轄的精銳邊防部隊一萬五千人被調回內地平叛。吐蕃等族趁機起事,多次侵攻,失去中央支援的安西都護府卻像塊難啃的石頭一樣守在邊陲巍然不動。
到了公元766年,唐朝中央終於喘過氣來,郭子儀才向唐代宗奏議,派人巡撫河西、安西等地。其後,郭子儀的親侄郭昕以雲麾將軍、左武衛大將軍之職,奉命來到安西都護府。
這之後,安西都護府與唐朝中央屢次失聯,直到公元781年﹐郭昕輾轉派遣使者借道回鶻,到朝廷間道奏事。唐朝中央才發現,原來安西等地,及瓜、沙、甘、涼、肅諸州還在自己的手中。
我們由此可以推測,國力日衰的唐朝中央其實早已放棄了對西域邊陲的統治。然而,被放棄在邊陲的戍邊將士們不知,生活在邊陲的百姓們不知。他們在失去了補給,中斷了訊息的漫長歲月裡,仍舊沒有放棄對腳下土地的守護,從來都堅守自己是個唐人。」
歷史上的人和事是永恆孤寂的,作為考古人,即使追著痕跡尋找到他們豐沛的情感與過往,也無法再改變什麼。於是,考古人獲得了超乎常人的同理心,懂得了悲憫與寬恕。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叫滄海桑田,人世變換。
方忡瑄抬了抬眼鏡,朝林晏晏友好地笑了一下,難得的主動發言,「這之後,隨著河西、隴右被吐蕃攻陷,西域與唐朝中央聯絡日益困難。然而,在沒有支援,沒有供給,吐蕃步步緊逼,時常大軍壓境的情況下,戍邊將士依舊滿腔熱血地在堅守著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老兵殘將,孤軍堅守,與吐蕃鏖戰不降。直到公元808年,安西完全陷落。」
張磊點了點頭,有些嘆息,「他們在國門前至少孤軍堅守了50年,從少年從軍到古稀戍守,太悲壯了。」
不約而同,大家都看向了一旁坍塌的城牆,看向了腳下不知經歷過多少故事的黃土地。
這裡曾有人奮戰過,堅守過,懷著對故土永恆的懷念,至死不渝,保家衛國。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漢樂府》中的將士們或許還有回家的可能,然而關西的將士怕都是回不去的。
歲月無聲,匆匆流走,林晏晏他們都好像一晃回到了千年前,看見了四面楚歌之下,早年從軍的少年已是兩鬢如霜,卻他們還高舉著大唐崢嶸的戰旗,依舊手挎橫刀站在國門前挺拔不倒,那是真正的忠義無雙。
安西的將士,是被太多人遺忘的英雄。
很多人都說,中國人沒有信仰。但真的是這樣麼?
有人所謂的信仰,是宗教。而中國人的信仰,不僅僅是宗教。
中國人的信仰,是長江,是黃河,是珠穆拉瑪,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是千年來積累下來的,千萬個故事,千萬個夢想,無窮的遠方和無數的人們。
林晏晏沒有說話,她再次開啟水壺,將水倒進壺蓋,揚起手,將杯中水灑向了腳下的黃土地。
這一刻,好像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在了她的肩上,或許是使命感,或許是敬畏感,似乎在如此厚重的存在面前,她的漫不經心也是一種褻瀆。
其他人都紛紛跟著她的動作,將手中的水灑向了腳下的土地。
劉淼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撇撇嘴,開啟了自己的水壺。
過了一會,他又舉起水杯朝林晏晏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彆扭地說道:「剛才是我執拗了,謝謝你提醒我。不過,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因為你長得好看就讓你三分,你真的太沖了!」
就知道狗嘴裡是吐不出象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