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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居中難藏心內的成就感,卻故意輕描淡寫的答道:“清韻小姐再不用擔心範爺,昨夜於亥子之交釋放皇甫長雄,事情圓滿解決。”
清韻大訝道:“亥子之交?”
紀夢“噗哧”嬌笑,如在黑夜裡擦著驅走黑暗的火熠子,照亮的卻是人心。意興盎盎的道:“韻姐呵!放人的位置是聯接昨天和今天的橋樑,一邊是範爺和陸大人,另一端是皇甫先生的支持者,光陰給凍結哩!”
聽著繼聶芳華後的第一名妓,以充盈意象的語言,訴說世俗尋常的權鬥角力,誰不動容?
工場內的兄弟,全像著了魔般保持屏息,惟清韻和紀夢的聲音餘韻繞樑。
龍鷹愈發感到不該於此時闖進去。
遠方傳來扣門的輕響。
雖不願離開,但不得不離開。
啟門。
宇文朔魁奇古偉的容顏映入眼簾,龍鷹擠出門外,關門,道:“我們邊走邊談,小弟剛醒過來。”
宇文朔欣然隨他冒雨朝市門舉步,道:“昨夜辛苦你哩!”
龍鷹道:“也辛苦了你老哥。”
因下雨的關係,市街行人稀疏,多是匆匆而行,沒了平時的駐足遊賞。
離開西市,右轉,沿永安渠南行。
宇文朔嘆道:“在昨天風頭火勢的情況裡,可以做的著實不多,我是稍盡綿力,將球傳到範兄的鞠杖下,豈知範兄竟能把拖延之計,演變為攻門妙著,看似和局收場,事實上在沒有輸家下,再一次保持不敗者正是贏家,比之在飛馬牧場時的明輸實贏,巧妙處不遑多讓。哼!早警告過他們,卻聽不進逆耳忠言。”
又道:“本人可保證那群蠢材人人虛虛蕩蕩,若有所失,既無以為繼,對範兄更不知該於何處著力,弄成如此不上不下的,肯定他們中沒人曾料想過。”
龍鷹問道:“宇文兄清楚皇甫長雄的現狀嗎?”
宇文朔道:“今次事件的兩大輸家,是皇甫長雄和左朝鋒。”
稍頓,續道:“皇甫長雄私下煽動左朝鋒五人到秦淮樓鬧事,並沒有得翟無念等人同意,卻累及他們。當然!如果範兄被逼提早放人,翟無念等會贊皇甫長雄錯有錯著,現在則剛好相反,皇甫長雄成眾人發洩怨氣的物件,令皇甫長雄苦上添苦,恐怕有一段時間,須躲起來不見人。陸石夫那一掌摑得好,摑醒了仍關起門來造夢的關子弟。”
龍鷹一怔道:“你老哥不正是關中子弟?為何說的似別人的事?”
宇文朔仰頭任雨點落在臉上,天上烏雲疾走,醞釀著更大的雨勢。
沉聲道:“神龍政變,是我醒過來的一刻,龍鷹隻手撐天,頂著了我們所有人,其鬼神莫測的手段,著著領先。唉!縱然不想承認,但天下確再不是我們以前的天下,隨著人口大幅增加、遷徙、流通,塞外、海外和中土在各方面的往來日益頻繁,兩次遷都,武則天的起用寒門,科舉的普及,大運河的通航,權力正不住往下移,早被大幅削弱的權力壁壘,已不合時宜。”
龍鷹心忖宇文朔確為世族裡的有識之士,對己身的處境毫不含糊。口中卻道:“沒那般嚴重吧!”
宇文朔苦笑道:“本來沒想得這般嚴重,因押中了皇上這個寶,然而範兄大駕光臨,正正暴露了我們表面的風光下,掩不住的暗裡憔悴,是百孔千瘡,令人感慨。”
龍鷹訝道:“竟關小弟的事?”
話猶未已,豆大的雨點灑下,再不是先前的小雨,兩人避往岸旁一株茂密的老樹下,繼續說話。
宇文朔該有別的事來找他,可是一時感觸,轉往有關高門世族興衰的話題上。
河風夾雜雨點,橫空襲至,尚未入秋,已有秋寒的滋味。頭上茂密的枝葉給打得沙沙作響,大雨在大樹的隔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