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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供血的主動脈。而在空間內,浮動著細碎的、邊緣鋒利的螺旋斷節,它們如塵埃般密集,穿透時明煦的身軀,像蜉蝣曳於淺海。
只在時明煦身上留下淡淡的、水波一般的微痕,並且很快消散掉了。
他想到安德烈曾經告訴自己的“絞索”,這些小東西,似乎就很符合。
只是,用以切割三維生物基因鏈的利器,卻無法對意識體造成任何傷害。
他觀察了很久,直至兩顆絞索三度碰撞又分離,時明煦才終於撐身站起。他動作間,絞索密密麻麻地遊在身側,像幼蟲的卵,它們這樣相互推搡著,好似擁有生命那樣,堆疊出飛蟲一般模糊的重影。
時明煦忘記了自己潔癖,他麻木地揮手,將它們都驅趕開來。
絞索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他已經失去了肉|體。
那麼現在,他算是什麼?
時明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說,眼下他還保持著完整的人形,在外觀上並無任何差異。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有點悵然,有點落寞。
好吧,又險些重新想起一些事。
時明煦搖搖腦袋,他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眼下似乎只能走起來,試著探索這處空間。
於是他走起來。
時明煦向血管匯聚處走而去。每邁出一步,就有絞索橫穿他的身體,盪出微弱的波紋。
像蝸牛的黏液。
可惜,時明煦沒有殼用以容納自己。有些時候,人類遠比自然界的許多生物更加可憐。
他只好繼續走下去。
直至行過許久,粒子碰撞聲才漸漸靜止,絞索的密度也下降許多。空間顯出空蕩,前方卻緩緩浮現巨大的屏障——嚴格來說,它是一塊巨大的組織,橫亙於視野盡頭,像古東亞阻擋外敵的長城那樣,它阻擋住時明煦,莫約有幾十米高。
“牆”的表層輕微凹進去,它呈現深藍色,像遮天的海浪。頭尾與上下,均隱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撲通。
撲通。
它似乎屬於心臟的一部分。
那麼,無疑的,自己也正處於這顆心臟中。並且大
機率是在流轉地,那顆四維生物的遺骸內部。
——他成為遺骸的養分了嗎?
還是說,在躍遷的過程間,他同亞瑟意外失散,流落此地?
沒有人能回答時明煦。算了,不重要了。無論他怎樣想,心臟的躍動聲都依舊平穩,於是他繼續向著內壁走去,或許是為了尋找出口,又或許只是為了走而已。
走快一點,他就沒有精力去想一些事。
遺骸心臟中,時間的流逝難以估量,偌大的空間內只有他一個人——真奇怪,今天已經走了這樣久,他仍舊沒有感受到疲倦。
他的體能是不是好了一點?
胸口倏忽皺縮一下,像黃金時代檸檬的汁液驟然擠到齒縫間,時明煦胡亂搖頭甩開它們,口津裡都泛著酸。
是又不是,又有什麼區別?
沒有意義了。
偶爾,時明煦會揮手打散絞索,他揮開這些東西,像驅趕惹人生厭的蚊蠅——黃金時代的蚊蟲叮咬他後會帶走血液,絞索途經他後,表層也會裹上近乎透明的、微不可見的一層薄膜。
這或許也是某種形式的血,但時明煦不在乎了。
他只是繼續走下去,走下去。
直至他再度揮開一捧絞索時,視線盡頭,心臟組織長壁下,隱隱出現一點突兀而不規則的色澤。
那是什麼?
注意力終於重新找到焦點,時明煦加快了腳步。
越靠近,異樣的色彩就越清晰——直至藍色的微芒自縫隙間透出來,照亮森然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