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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剛剛繼位年歲又輕,自然想要打敗丹支,建功立業,青史留名。只不過他更希望率軍滅亡丹支的那個人不是我。」
段胥穿著夜行衣坐在方先野府上,悠然地喝著他的茶說道。
「我爹是杜相一派的,之前支援的是肅王。皇上和肅王鬧到血濺金鑾殿,他看我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定不希望我攻破上京添上一筆滅亡丹支的功績。只是我如今在北岸連得五州有功於朝,他明面上還要對我客客氣氣的。」
一年多沒見,方先野變得沉鬱了些,他低眸摩挲著茶杯,眉頭皺著,有些心事重重。他抬眼望向段胥,道:「那你還打算回前線麼?」
段胥笑起來:「當然。那些戰車、戰法還有將士都與我磨合多年,換了別人恐怕效果便大打折扣。」
說罷段胥又指了指北方,道:「他以為北邊那些胡契人是真心求和?我太瞭解他們了,他們就是戰死到最後一個人,也不會輕易投降,這大概只是緩兵之計。」
「就是因為你太獨了,先皇和如今的皇上都對你沒法放心。」看著段胥臉上的輕鬆自得,方先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他說道:「你在軍隊的地位不可替代,那軍隊是你的還是皇上的?南都亂成一團,你在北岸有糧有兵有甲自顧自地打你的仗,完全不需要仰賴朝廷,那朝廷又何以掌控你?」
段胥有些詫異地看著方先野,他不太明白方先野為什麼會如此生氣,以至於露出迷惑的神情。
方先野自知失言,他揉揉太陽穴,道:「你……要藏藏你的鋒芒,不能外露至此。」
段胥笑起來,他靠在桌子上撐著下巴,淡淡道:「有道是將能而君不御者勝。他們懂戰局麼?聽他們的我還打什麼仗。」
方先野只覺得頭疼,心煩意亂。
段胥是肆無忌憚的瘋子,沒人能讓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向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這樣處事的。
他方先野就不可以。
段胥仍然自顧自地說道:「我無妻無子,段府除我之外無人入仕,丹支滅了之後只要我消失皇上不就沒了心頭大患?他大概還要裝裝樣子悼念我,優待段府。」
「你還想著以後去找你那惡鬼夫人?」
聽到方先野這樣說,段胥沉默了片刻,笑道:「對啊,簡直迫不及待。」
桌上的燭火安然地燃燒著,室內光線昏暗。段胥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他的茶碗,轉頭望向方先野,岔開話題道:「你那邊怎麼樣了?皇上對紀王一黨的態度曖昧,我看清算並不至於連累到你,但是他也不會重用紀王的人。」
皇上在朝中的一番任命調撥,都是在為自己黨內的人或純臣鋪路,想來之後是要著重培養這些勢力。
方先野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慢慢來吧。」
上個月裡宮中傳來訊息,趙公公突發惡疾去世。說是惡疾,說不定也是在宮內權力鬥爭中被暗害了,聽說事出突然趙公公並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如今段胥已經回到南都,皇上看起來是找不到由頭打壓段胥的樣子,應當是不知道這一道密旨的存在。
所以這道密旨,如果他不說,或許便會在這世上銷聲匿跡。
「先野,你今天看起來有些心緒不寧?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段胥叩叩桌子,將方先野從思緒中拉回來。
他望向這個意氣風發,仍如同十四歲那樣眼光明亮的朋友,突然生出一種焦躁和厭惡。他也無法辨明那焦躁和厭惡是對於段胥的,還是對於他自己的。
「段舜息,你就沒有想過若有一日我背叛了你,你該如何?」
話一出口方先野就有些後悔,而段胥睜大了眼睛,笑意還掛在臉上沒有消失。在片刻的寂靜之後,段胥很快又笑起來,眼神澄澈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