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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慶生面露羞愧之色,抱劍道:「還未。賊人武功高強逃脫極快,我們跟丟了。將軍大人,您以後出行還是務必帶上衛兵,不然太過危險了。」
段胥不喜歡帶隨從,這在南都是出了名的。像他這種身家的公子,出門帶四五個小廝奴僕都已經是低調,他卻向來獨行。
據他自己說,他從前遭過劫匪,身邊貼身照顧數年的僕人奮力助他逃生,盡數死於匪徒刀下。他心中念舊,便不願再配新僕。
此番論調在南都傳開,便讓段胥多了個重感情的好名聲。
「武功高強……他在角樓上挑的位置十分隱蔽,這麼遠的距離能瞄準我,確實是個高手。」段胥於是直接略過了慶生的勸告,輕聲說道。
「即便是你在我身邊,也未必能發覺刺客。」
段胥輕輕一笑。
更何況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姑娘呢?
月上中天,薛沉英做了噩夢醒來卻發覺小小姐姐不在房間,他試探著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便端著燭臺又去院子裡尋了一遍,還是沒有尋到。
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噩夢中的情景似又浮現。沉英逐漸慌了神,端著燭臺推門跑到街上,一路喊著「小小姐姐!」
小小姐姐去哪裡了?
小小姐姐是不是嫌他吃飯吃得多,丟下他自己走了?
沉英的眼睛逐漸被淚水打濕,眼前的街道一片朦朧。他想起來他的母親和父親,還有所有逝去的親人,他們都是在他某天一覺醒來之後消失不見,再也不曾回來的,這彷彿某種不祥的隱喻。
他睜開眼時看不到的人,可能這輩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因為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結了一層冰,沉英邊哭邊走,不小心摔了一跤。
燭臺掉在地上,燈火「噗嗤」一聲熄滅了,冒著幽幽的青煙。
就在燈火熄滅的同時,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來,隱隱約約的有些模糊。
「孩子你怎麼啦?怎麼在哭啊?」
沉英抬起頭,在蕭條寒冷,萬籟俱寂的街上,離他十步之遙站著一個身著綠襖的少婦。
好不容易停住的雪花又開始飄飛,她站在暗處,只能看見她精緻玲瓏的輪廓,耳邊垂著碧玉翡翠,手裡抱著個黑白嬰戲紋的大罐子。
沉英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便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
「我在找人。」他小聲說道。
那婦人於是往前走了一步,腳步踩在雪裡,無聲無息。
「你在找誰啊?」
近了這一步,便能看清她殷紅的唇,唇角帶著笑意。
沉英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我找……賀小小姐姐,你認識嗎?」
「賀小小?這個人我最熟了,我知道她在哪裡,娘親帶你去找她。」婦人又向沉英走近一步。
沉英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他像是野生的小獸,本能地察覺到危險。他迷惑而小心地說:「我娘親早就去世了,而且她不長你這樣,你為什麼要自稱是我娘親?」
那婦人沉默了,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淡下去。四下裡安靜得可怕,唯有寒風吹過街中的旌旗招牌,發出烈烈風聲。
那婦人又往前邁步,這次她完全走進了亮處。沉英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沒有眼白。而她懷裡抱著的那個嬰戲紋罐子上,儘是血跡斑斑。
扶著罐子的纖纖玉手染著新鮮的血液,從她的手掌沿著罐身一路流下,一滴一滴落在雪地裡。
四周安靜得彷彿能聽見這些血珠砸在雪地裡的聲音。
她彷彿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眨著漆黑的眼睛,溫柔地笑起來,循循善誘道:「現在不是,馬上就要是了。來啊,快到娘親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