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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看他,“你說真的嗎?”
“我說真的。”
她停了半天,坐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認真說:“我不是為了你的錢。”
“我知道我知道。”白惜言笑眯眯地安慰他,“小桐是真心把白叔叔當親人的。”
苗桐更煩躁了,她今天受了刺激,看到死者家屬抱著家人的照片在門口衝著被告辯護律師哭罵。這讓她想起了很多事,好像已經淡忘的事,一瞬間都無比清晰如昨。
她記得那天她放學回來,家裡敞著門,一個人都沒有。
因為母親癱瘓在床,父親從工地下了工就要回家來做飯的。他炒菜喜歡放自己家醃的臭豆,那古怪的臭味老遠都能聞得到。而且苗桐撿了一條斷了腿的狗,她的腳步聲近了,那狗就會晃著尾巴一拐一拐地撲上來。
可那天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父親的工友沉著一張臉來家裡喊她,對她說,小桐,你爸出了點事,在醫院裡。你孫伯他們已經把你媽媽抬到醫院裡去了。苗桐以為,大不了是摔傷了腿。可是進了醫院她也沒能看見父親,因為母親本來安靜地坐在病床上,見了她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嚎起來。他們說是父親自己大膽沒掛安全鎖從二十多層的腳手架上掉了下來,摔在鋼筋上,直接就嚥了氣。
那時候苗桐只有十二歲,對於死的概念很模糊,只知道是再也見不到了。等她長大了,這個概念越來越具體,安到白惜言身上,她受不了。
苗桐覺得腦袋裡好像有蟲子在拱似的,她崩潰地低吼,“你知道什麼啊,你什麼都不知道!別人都覺得我是貪你的錢,我要你那麼多錢幹什麼啊!白惜言你可別死,我怕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白惜言頓時說不出話來,其實他說這話並不是說著玩的,換了腎臟的病人能活幾年?三年還是五年,或者十年?他已經換了三年了,還能撐個幾年?
他的人生已經過了多半了,他不能跟苗桐保證什麼。
他攬著她的肩拍了拍,竟有些心虛,“我會盡量活得久一些的。”
“多久?!”
“等到你不需要我的時候。”
“……好,那在之前您別離開我。”
苗桐漸漸平靜下來,有種脫力的疲憊,在白惜言的輕拍下慢慢睡著了。橘黃色的燈光下,苗桐眉頭皺得緊緊的,雙手還扯著他的衣服。白惜言靜靜看著這張臉,脆弱的蒼白的,卻在貧瘠的骨縫裡開出高嶺之花的姑娘。她身體裡埋藏著寵辱不驚的靈魂,卻單在他的面前,恐懼過怯懦過甚至崩潰過——只因他對她那點微不足道的養育之恩。
他從沒真正的給過她什麼,可他能真正的改變她的一生,
白惜言覺得空蕩蕩的未來人生突然有了盼頭。
他親了親苗桐的額頭,人生苦短,我的女孩,你可要幸福啊。
白惜言身體好一些後,又跑去了上海。
白家老大白素和老二白敏知道弟弟又病了一場,本來商量好抽個週末時間去看他,卻沒想到小弟自己跑上海來了。經過那場病他倒是沒再瘦,精神也不錯,好端端地疊腿坐在沙發上,那氣度真像古時候芝蘭玉樹的大家公子。
只是白惜言跑到上海來,不是專程來探親的。
“什麼?收養?”白素覺得有些好笑,“惜言你才三十一歲,想要孩子自己生一個唄,幹嘛給別人養孩子?”
“與收養也差不多。只是我的年齡與她相差太多,我思來想去,只能入籍成我們家老四。”白惜言心想要是我收養女兒,還用經過你們的同意嗎?
白敏聽出意思來了,弟弟這幾年都過得不大像活人,劉錦之每週彙報的情況也都是些吃喝拉撒沒什麼新鮮的。她跟大姐怕他悶出毛病來,沒少給他介紹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