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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商橒方才說的“經世致用”,顏路並不陌生,對於她的觀點,他不置可否,只是像三年前一樣揉著她的頭,眼裡漸漸堆起了寵溺的笑,“所以……阿橒是想研讀儒家的典籍?”
商橒重重地點頭,漆黑的眸子先是閃過一道光亮,接著就極為失落地暗淡下去,“可是阿橒才學了半年……來到這裡之後,我承認自己很懶,總是睡懶覺。身邊有這麼好的老師卻不懂得去問……先生說我不愛學,還真是說對了。”
顏路依舊只是淡淡地笑著,其實商橒並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樣差,顏路不知道另一個時空的標準,所以他只能拿他所處時代的標準去衡量身邊的這個女子。她明白他的心,也明白他想要什麼,尤其是她的能雅能俗,實在是給了他太多的意外與驚喜。
晚風微微透了一點涼意,酒勁上來的商橒臉上開始泛起了潮紅,像天邊的晚霞一樣有著淡淡的華美,她眸中光華流轉,顧盼生輝。她說的每一句話顏路都記得,可惜商橒卻單單落下了顏路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她,還有他。
翌日清晨,商橒難得的沒有睡懶覺,推開雕花的木窗,一陣溼潤清新的泥土味撲面而來,地上是散落的花瓣,紅白相間,疏疏密密,碧綠的竹葉上還帶著露珠,彷彿能滴出水來。
商橒下樓,不見顏路身影,她有些奇怪,這個時辰聞道書院還沒有開始上課啊?在淇澳居的她是向來沒有規矩的,常常是披散了頭髮晃來晃去,顏路實在看不過去時,就幫她把頭髮紮起來。每次顏路問她為什麼不梳好頭再出來的時候,她總是想也不想地說:“我不會梳,也喜歡先生給我梳。”
後來顏路漸漸地也就不問了,他們之間似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而顏路的衣袖裡,總有一方青巾,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給她梳頭的時候,她說:
“聽說……給女孩子梳頭是要娶她的。”
窗外一陣輕風拂過,竹林搖曳著莎莎響,層層疊疊地,如山崖後的潮汐,聲聲入心。
顏路的琴還放在黑紅的案几上,他常常彈奏著《詩經》中的曲子,有些是她聽過的,有些是她沒有聽過的,這上古的詩句,再配上這亙古的琴音,總有一股源遠流長的感慨。微抬指尖,大弦沉吟,餘音還在空氣中顫動,伴隨木門發出的吱呀聲,那位氣質高華的白衣男子似從花雨中信步而來。
她又看得痴了,而他則笑著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來到放琴的案几旁,修長的手指輕撫琴絃,一曲《桃夭》,清婉悠揚。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商橒怔怔地看著她的心上人,覺得不論他做什麼都像撫琴一般優雅,讓她總是能想到那位坐於榣山水湄邊撫琴的那位仙人,淡淡地如水墨畫一般讓人沉淪。當一曲終了時,她還恍若夢中,單手撐頭,她似夢囈呢喃:“每每聽先生琴曲,總是會想到一句話。”
顏路收弦,笑問:“什麼話?”
商橒眼前彷彿已出現了一幅極美的畫面,她亦笑著說:“千載絃歌,芳華如夢。”
語聲剛落,屋內便響起了一聲清亮的雁鳴,商橒這才完全回神,方才顏路走進來的時候手上就提著它,另一隻手似乎抱了一匹絲帛?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野生的大雁,好奇地盯著它看了許久,顏路一直沒有說話,而商橒轉過來的第一句話卻是:“先生……今晚加餐?”她發現顏路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說,“不好罷?還是放了?我們要保護野生動物……”
“……阿橒。”顏路無奈地搖頭,起身走到商橒身邊,修長的手指撫著光潔的雁翎,眼神溫柔得像是可以和桃花潭中的水作比。商橒盯著他瞧,他說,“這是鴻雁。”
“鴻雁……”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