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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王。
蘇昀背對著他,望著帝都方向,夜風撩起他衣袂,在風中輕晃。
“會。”他沒有回頭,只回了簡潔一個字。
“今天晚上,全城戒嚴,只有你把守這個關口是唯一突破點,如果南懷王今夜要出京,確實只能從這裡出了。”易道臨握著樹枝,在地上比劃了一陣。不遠處潛伏著兵馬,偶爾可以聽到一兩聲嘶鳴,不過很快被淹沒在風中。
“還有一刻鐘,第一輪煙火就開始了。”易道臨扔了樹枝,走到他身邊,有些好奇地打量他側臉。清癯俊秀,帝都中人稱他一聲“蘇卿”,君子端方,溫潤如玉,不過,往往表裡不如一。“你喜歡陛下。”易道臨用是陳述語氣。
蘇昀睫毛微顫了一下,仍是望著帝都方向,沉默不語。
易道臨皺了下眉頭,“可是你為什麼那麼做?絕了自己後路,親手拔除了蘇氏在帝都根。”
“早已經腐朽了。”蘇昀聲音輕若一聲沉重嘆息,“所有權力,終將導致,然後腐朽。我們蘇家,揹負著高祖所給予榮譽,放不下名聲,但一塊匾額並不足以支撐著整個家族立於陳朝堂。祖父選擇,是無可奈何,我能理解,卻無法做到。”
易道臨冷笑一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蘇家已經名利雙收,師一身罪惡卻能壽正終寢,你又何必說得如此委曲求全?”
蘇昀搖了搖頭,勾起一抹苦笑。“易大人可知蘇家有多少人?”
易道臨沉默不語。
“包括奴僕,共計兩千三百六十二人。所有人存亡,都系在祖父一人身上。朝廷俸祿如何養得起這兩千多人?這世界本就沒有純白與純黑之處,更多是灰。要立於朝堂,要撐起蘇家,只能放棄一些原則,同流合汙,以權謀私……裴錚是一把太鋒利刀,他要改變規則,除去他眼中釘,新勢力與舊公卿兩不相容,必有一亡。有時候想想,或許他做法也沒有錯,但朝廷裡事,本也不能簡單分清對與錯。”蘇昀自嘲一笑,“當初在賀敬別院看到那些卷宗時候,震驚悲憤之餘,我選擇了燒掉大部分罪證,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該明白,自己和祖父是同一種人,根本沒有立場去指責他。他為我染上了所有血腥與昂髒,讓我去做一個純臣,保全蘇家世代忠良名聲,這樣寄望,我不能辜負,卻也只能辜負了。”
“在陛下計劃中,從來沒有你。”易道臨頓了頓,換了個說法,“我是說,她想除去物件裡,從來沒有你。”
蘇昀笑容裡浮起一絲暖意。“所以,我辜負了太多,只能成全。”
“這些話你卻不能對她說。”易道臨哼笑一聲,半是嘲諷半是不以為然,“身為人臣,本就不該有這樣妄想。從你知道她計劃開始,就處處順著她意思,推波助瀾,把自己所有把柄都交到她手中。明明喜歡,卻又故意讓她懷疑你,疏遠你,不知該贊你認清了本分,還是笑你自作自受。”
“她早就已經疏遠了。”蘇昀看著夜空中炸響第一朵煙花,唇畔笑意苦澀,“否則怎麼會開始懷疑。是我自己遲了一步,再也追不上了。”
對有些人來說,那個人無論遲了多久,她都願意等。
對有些人來說,那個人即便錯過一步,她也不願意回頭了。
關鍵不是他遲了,而是他不再是她願意等那個人。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他們之間隔了一個皇城,他沒有裴錚勇氣,能排除萬難,牽起她手。
既然無法成為她幸福,不如徹底放手,讓她不再心存留戀,心存愧疚,不再想起那個蘇姓男子,其實也曾在她遺忘某些時候,等了她那麼久。
“開始準備‘擒王’了。”易道臨瞥了一眼煙火,轉身離開。
他很少做沒把握事,蘇昀瞞了他一些事,但他不知道為何願意相信他。可能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