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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踩上第八級階梯時,他暴露了。
“沙夏。”
那淡漠的、鮮有起伏的聲線在黑暗中突然響起,毫無惺忪之態。
他被嚇壞了,再不敢動彈,就像一隻被釘子釘在了柱子上的蜻蜓。
暗黃的燈光在幾步之外亮了起來,沙夏的心跳得厲害,只敢低頭盯著自己腳尖看,他看見自己腳上那雙鞋,又醜又髒,皮也掉得七七八八了。
視野暗了下來,一雙沉重的皮靴出現自己的腳尖前方,它們嶄新、鋥亮,完全看不出三小時前還沾滿膠結的淡綠的泥塊。
是他令它們煥然一新的。那真是一雙上等的皮靴,皮面細膩質地柔軟,厚實的楦底極富彈性,他刷過的鞋子少說也有成百上千雙,可從未見過這麼好的皮靴呢。
“有什麼事嗎?”那聲線依舊沒有什麼起伏,聽不出一點情緒。
“我……”已是十月下旬的夜晚,沙夏的後背卻起了一層粘汗,“我掉了一顆紐扣,下來找找。”
這時視野突然變亮了,那人往左邁了一步。沙夏不敢抬頭,但確鑿地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目光對準了他,那兩道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了好幾遍,最後停在某一個點上。
“嗯,”一點閒散突然從那聲線中漫開,“找到了嗎?”
“啪嗒”一聲,是打火機的響動,沙夏壯著膽子抬頭,只見搖動的火豆照亮了那人的半張臉,刀削斧鑿似的,像個只蒙了一層皮的骷髏。
唯有那一雙淡藍的眼睛,像是聚攏了整個斯大林格勒初冬的寒冷,直要把人凍壞。
“找到了。”沙夏將手伸進右邊的衣兜,手指碰到了那柄摺疊刀,他輕輕地將它握了握,然後放開,轉而拈起了那枚早已備好的紐扣,將它拿到那人眼前。
“好。”聲線中若隱若現的笑意讓人猜不透,恰如此時從那人口鼻漫出的淡藍煙霧,罩住了三股銀線編織而成的肩章。
“打擾您休息,我很抱歉。”
“嗯,”那人不置可否,臉上卻浮現一絲微笑,“會釘紐扣嗎?”
“啊,”這突如其來的古怪問題讓他有點發慌,“會、會一點。”
“嗯。”那人轉身從架子上取下酒瓶和酒杯,慢慢踱著步子走到桌前坐下,抬起右腳擱在矮凳上,嘴角的微笑猶未消退,沒有溫度的目光卻始終落在他身上。“啵”一聲,瓶塞被擰開了,琥珀色的液體落入杯中搖晃,擱在瓷碟上的半截煙嫋嫋地燃燒。
“有針線嗎?”
“……在媽媽那兒。”他低下了頭。
那人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只有指頭大小的針線包放到桌面上。“自己弄吧。”他說著,抿了一口酒,又拈起那半截煙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個菸圈。
沙夏將那針線包收進衣兜裡,和那摺疊刀放在一起。
“謝謝,柯……柯……”他突然有點著急,他忘了那人的姓。
“柯寧根少校。”
“謝謝,柯寧根少校。”
任務
“傻瓜!”
丹尼洛夫的吼聲在五臺大型印刷機的噪音中脫穎而出,壓迫著沙夏的耳膜,那原本斯文白淨的面孔因為生氣而微微扭曲著,讓沙夏覺得既新鮮又好玩。
“答應我,”瘦削的肩膀被兩隻大手重重按住,丹尼洛夫關切的目光透過圓形的鏡片顯得格外焦灼,“以後絕對不能再幹這種蠢事。”
沙夏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
丹尼洛夫扶正眼鏡,將雙手□□大衣兜裡,朝印刷機後面的一扇門努努嘴:“你跟我來。”
門後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小房間,丹尼洛夫掩上門,開啟高處的一扇小窗,又搬來一張椅子讓沙夏坐下,自己則坐到牆邊堆放的一捆報紙上。
半條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