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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皆空。
死睡了兩天,終於一個個醒來。晚上,一邊揉眼一邊伸懶腰的姚先喜忽然說:“那晚我起來屙尿,好像有人去了寮棚裡呢。”
本來被睡夢忘卻了的故事又重提起來,像條鞭子抽痛了別人神經。肖長根晃著光溜溜腦袋立即湊上來,“哪個唦?哪個?”
一向窩囊芋頭似的秦厚德悶聲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人家是七仙女,你們哪個是董永啊。”
剛剛還往冰冷的湖水裡洗###的姚竹村一臉涎笑:“孃的鱉,這個女人屁股一定又白又嫩,抱著它搓一搓就來神哪。”
水炳銅伸手擰他一把:“你搓自己的吧,日得牛死的傢伙,沒爛死你呀!”
“人家是軍婚,你還想坐一回黑牢?”
“長鉤子(肖長根),我操你老婆!”
眾人一齊鬨笑起來。肖長根還要問個明白,肖壽芝敲響棚柱狠狠罵道:“盡是些臭嘴!鄭幹部曉得不整死你們!”
秦天陰著臉對這些胡說八道不置一詞。他心裡焦急著另外的事。從他的經驗看,一天兩夜風聲不停,洞庭湖這麼多天的笑臉恐怕就要沒有了。
半夜時分,那悠悠軟軟的風聲變得硬朗起來了。
粗竹條繃起的漁棚被風搖曳得吱吱嘎嘎,四處蘆葦葉沙沙亂翻,油布一鼓一拽地噼啪作響。從門外捲進來的沙粒撲打在衣被上,弄得他們將頭臉蜷縮在被筒裡不敢外伸。
大湖中的漁人之夜更加寒冷嚴峻了。
三○、極陰之物(1)
大湖上的風力超過一定程度,漁網下去就會被風浪揉搓成團。“守風”,就是坐棚等待。
湖區人還沒有麻將。麻將是牛角磨製的,價格不菲。他們只玩牌九,牌九也有牛角做的,他們玩的是枳木牌九。
因為人多,大家輪流上,輸了的就罰去外面風中站一會。
“守風”一日只開一頓稀粥。駱飛亮、肖福濤、肖十春、秦順子幾個不管肚子咕咕叫,仍睡得昏天黑地。水炳銅肚痛好了些,跟著玩了兩圈牌,覺得沒意思,見秦天鎖著眉頭歪在被子裡似睡未睡,就扯住他往外走。
洞庭湖上陰霾蔽空,灰雲翻滾,雲水相接的四邊天陲瑩瑩賊亮,彷彿圍著一條魚皮製作的矮幕,裡面盡藏殺機。湖面銀灰色波浪排排追逐,撲向形形色色的沙灘土丘,將那些暴露的葦根沖洗得白慘慘的。死貝殼輕飄飄地隨著浪花旋轉,一會兒仰翻潔白的空腹,一會兒噗地蓋在水珠如沸的沙灘上。
湖面呈現出大塊長條的、青白相間的水紋,它們是地形、水流、風向、天光、雲影共同作用的結果。它們向漁人宣示的是一種惡劣的資訊,一種大自然暴力活動久蓄待發的資訊。
兩人裹緊衣服揹著北風行走,單薄的褲管旗幟似的嘩嘩掣響,沙粒伴著他們腳步成團滾動。在水上風前工作的人,習慣了把眼睛半眯半睜,平常人感到朦朦朧朧,他們卻不會放過眼前一切。
停下腳步時,眼光就停留在那已經倒下的獵人骨骸上。
它已被水沙掩埋過半,露出的部分不時被嘩嘩滾過的浪花淹沒。浪潮退去,那幾根白晃晃的東西就一塵不染地凸現在那兒。
兩人無須對視,就能用心靈與另一個交流。
風浪聲在他們耳畔喧囂,眼、面頰似乎都已麻木,因為用力站住身子,雙腳漸漸陷入潮溼的沙裡。
沒有任何交談,他們又逆風而回。
曾經讓鄭愛英歇過一夜的蘆葦寮棚在她走的那天就不知被誰推倒。他們不約而同在大堆蘆葦後面坐下。
“冷不冷?”秦天轉頭朝水炳銅耳邊問。
“還好。”水炳銅摟過大把蘆葦蓋在兩人胸前,仰躺在蘆葦堆裡,又掏出永遠不離身的鐵夾,嘰呀嘰呀拔絡腮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