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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柳見我悶悶不樂,說:「大為你就算了,你不做那點與眾不同的事也沒人說你不夠格當廳長,你做了反而危險了。」我說:「我坐在那裡就是想做點特別點的事,不然我跟別人有什麼區別?我是小人物出身的,我知道小人物心裡有多苦。我想給他們一點機會,他們還畏手畏腳。」她說:「他們畏手畏腳是對的,誰傻大個似地跳出來,像以前的造反派一樣,那看他怎麼收場?他會怪你把他給賣了,爬到半路就抽樓梯了。」想一想他們不署名實在是有遠見,對後面事比我還看得清楚,我頭腦都有點熱了。我說:「誰支援了我,我心裡還是有數的,等過一兩年,我把幹部隊伍理順了,我還要捲土重來。」她不相信地撅撅嘴說:「一個人在同一個地方摔兩跤,我看他也不見得有多麼妙。這根本就不是把哪幾個人理順的問題。」又說:「大為我們家形勢剛剛好轉了,你就不要別出心裁了,你不要想著自己是誰。你以前老想著自己是誰,結果一點進步都沒有。放下來了才有了今天,你又死灰復燃了。」我說:「畢竟我是苦出來的,畢竟我是池永昶的兒子,畢竟我還算個知識分子呢。」她笑著說:「我也不勸你,到時候你想法自然就不同了。好多人剛上臺拍著胸脯保證這樣那樣,上了臺也想放三把火,最後還是走上了軌道。」我想想也是,多少人以平民姿態走上崗位,不出一兩年,想法就完全變了,坦然地走在既定的軌道上,圈子好像是個黑洞,好像有一種神秘的魔力安排了一切,進去了就身不由己。我說:「我偏要來個與眾不同,官僚化的模子想把我也套進去?」董柳笑而不語。
董柳坐在床上看報紙,忽然把報紙甩過來說:「你看,你看。你在外面小心點,別得罪人,不然我們一家人的安全都沒有保證。」這條新聞我早看過了,講的是河南什麼地方政法委書記僱兇殺人的案子。我說:「哪裡至於?別想入非非,自己嚇自己。」她說:「萬一呢?我是說萬一呢?對我下手倒不要緊,對我一波下手我就受不了,那我就是死路一條。」我說:「衛生廳這些人有幾個膽又能拉幾粒屎出來我還不知道?你的聯想也太豐富了。」她說:「前幾年有人寫匿名信告你有作風問題,那是化工廳的人寫的?這些人現在還潛伏在你周圍,人還在,心不死,至於他採取什麼方式你就不知道了。現在社會進步了,一日千里,寫匿名信那是君子做的事,去年廣東有副縣長僱人殺縣長,現在河南又出事了,還是政法委書記呢,要來應該是由他去抓殺人犯的。」聽她這麼一說,我一時覺得對世界失去了把握的能力,難道我平時對世界理解錯了?這些事情以前也的確聞所未聞,這個世界也不知哪裡出了錯。過了一會我從董柳設定的恐怖氣氛中跳出來,恢復了正常的思維,說:「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嚇你,但你要嚇自己,也沒有人能夠救你。」她說:「那我還是要小心點,這幾天我晚點去上班,送一波去上學。」
下了最後的決心我對馮其樂說:「改革的力度太大了,恐怕大家一時也受不了,我想還是循序漸進可能穩妥些,你看呢?」他說:「慢慢來,慢慢來,畢其功於一役,不說大家受不了,連我都受不了。我是不是跟不上形勢了?」跟他達成了默契,我又把話對丘立原說了,他說:「池廳長你銳意改革,我還是舉雙手贊成的,只有個別地方我覺得調整一下更好,你說慢慢來,那我們就慢慢來吧。什麼時候你一聲令下快馬加鞭,我肯定是跟得上的。」我看著他笑眯眯的臉,心想,從這臉上誰看得出他的想法?這張臉幾十年來已經是千錘百鍊了。
跟陸劍飛怎麼講我倒有點難堪。這個彎子轉得太大太急,搞得他也不好下臺。我把循序漸進的意思說了,他說:「我一切都聽廳裡的安排,我不會擅自行動。廳裡說走,我就走,說停,我就停。」我說:「大家是不是會有點想法?」他說:「想法吧,有沒有都是那回事,廳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