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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離開了野驢河,朝著高山草場——野驢河部落祖先領地的南部邊界走去。
獒王虎頭雪獒遠遠地看見了他們。它的眼睛此刻呈現一種氣騰騰的琥珀色,有點迷茫有點疑惑地把索朗旺堆頭人一行一個一個研究了一遍,然後就把自己雕塑在了野驢河邊的草岡上。獒王似乎對正在發生的領地狗群包圍牛糞碉房的事兒並不上心,對鐵包金公獒的死也無動於衷,但熟悉獒王虎頭雪獒的藏獒和人都知道,領地狗群所有的集體行動都是獒王的安排,最先跑去把李尼瑪攆回碉房的灰色老公獒也是獒王的分派。如果虎頭雪獒真的不想給死去的鐵包金公獒報仇,那它就是一個不盡心不稱職的獒王,它在狗群和人群裡的威信就會大打折扣,沒落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它在草岡上一直看著索朗旺堆頭人一行消失在地平線那邊,突然轉身,走向了牛糞碉房。
牛糞碉房的四周已經被領地狗包圍得水洩不通,連通往門口的石階和碉房的頂上都站滿了復仇心切的藏獒。獒王虎頭雪獒穿行在狗群裡,聞聞這個,嗅嗅那個,像是在慰問,又像是在巡查。它圍繞著碉房,幾乎走遍了所有領地狗佔領的地方,最後走上石階來到了碉房門口灰色老公獒的身邊。灰色老公獒用鼻子和尾巴恭敬地迎接著它。它們都發出了一種細微的聲音,好像在悄悄商量著什麼,根據接下來的情形,彷彿是這樣的:獒王說我想讓你負責這裡的事情,你行嗎?灰色老公獒說放心吧我們的獒王,我知道你要去幹什麼,為鐵包金報仇的事兒就交給我吧,我就是餓死在這裡,也要等碉房裡的人出來。獒王欣賞地跟它碰了碰鼻子,很快走下了石階。它朝著右邊的狗群睃了一眼,大黑獒果日迅速閃出來跟上了它。
一公一母兩隻藏獒離開碉房,走向了原野。身後響起了一片狗叫聲,那是眾狗在給獒王和它未來的妻子送行。它們涉過野驢河,沿著索朗旺堆一行前去的路線,朝著野驢河部落祖先領地的南部邊界走去。
這就是獒王,它的過人之處就在於:在它感覺不到什麼的時候它能聞到什麼,在它聞不到什麼的時候它能感覺到什麼。現在,它已經感覺到一件對領地狗和整個西結古草原來說都很重大的事情正在發生,種種不合常規的跡象正在預言著什麼:各個部落的騎手怎麼會滿草原亂跑呢?藏扎西怎麼會被強盜嘉瑪措捆綁起來呢?白主任白瑪烏金怎麼會丟下那個殺了鐵包金公獒的部下不管而跟著索朗旺堆頭人走向遠方呢?它憂慮深深,打算親自去搞個明白,雖然為鐵包金公獒復仇的事兒也是重大無比的,但生活中肯定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它作為一代獒王是不可以不知道的。
圍困在牛糞碉房裡的李尼瑪焦急地等待著白主任的回來。他從窗戶裡看到,幾百只大大小小的領地狗已經組成了一個層次分明的包圍圈,那麼多雄偉的藏獒紋絲不動地趴在地上,一眼不眨地盯著牛糞碉房的門口,一副隨時準備跳起來撲向奪門而逃的殺狗人的樣子。他連連打著寒顫,生怕暴烈的藏獒會用堅硬的獒頭撞裂門板蜂擁而來,便使勁靠到了門板上。突然聽到一板之隔的門外灰色老公獒正在粗重地呼吸,頓時嚇得躥離了門口,伸手到白主任的枕頭底下一把攥住了手槍。又像被什麼燙了一下似的趕快丟開了。他瞪著門板尋思:你們不會吹一口氣就進來吧?白主任你趕快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可就要被嚇死了。
白主任沒有回來。李尼瑪也沒有死。灰色老公獒對關死的門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碉房原本是用來抵禦來犯者的槍炮的,用半尺厚的青岡木製作的門結實得就像攔了一堵鐵牆,它用利牙啃咬了好幾次連一點木頭屑子也沒有啃下來。它心說啃不下來就不啃了,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來。它臥了下來,甚至都有了睡覺的意思,完全是一副以這裡為家的樣子了。
李尼瑪越來越著急,白主任白瑪烏金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