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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說來說去,不過是在彼此試探。
可究竟是誰試探了誰,段翊霜無法分辨。
真真假假,很多東西都如鏡花水月,藏在最明顯的地方,也就最難去觸碰。
段翊霜闔上雙眼,迎接無聲無息的風,柔軟綿密的雨。
他的確醉了,醉得毫無睡意,卻又很想入睡了。
想做夢,也不知道自己還想夢到什麼。
薛蘭令目光沉沉地看他許久。
好半晌,那支白玉簫懶懶搭在了膝頭,薛蘭令也闔上了眼睛。
可那如風般輕,如雲般軟,好像琴箏共奏的聲音卻悠悠響在段翊霜的耳畔。
他聽薛蘭令在說話。
——「大漠沒有這麼輕柔的風,大漠只有狂風、烈日、迷途的旅人、求死的異客。」
他好似睡了,又好似醒著。
因為他聽到自己竟也在回答:「你想家嗎?」
「不啊……」薛蘭令的聲音幾乎要散在越來越細密的雨聲裡,「……我永遠都不會想家。」
他聽到他這樣回答。
第六章
喧鬧。
能將所有美夢都驚醒的喧鬧。
就響在耳邊,似一道驚雷炸裂在綠水畫舫上。
林天真立時睜開了眼。
廣引城是座小城,可小城也有小城的好處。
譬如這清晨,最熱鬧的地方就應是岸邊的小攤,路邊此起彼伏爭相鬥奇的吆喝。
但這個清晨,喧鬧聲卻在畫舫上。
這或許只是攤販們起得晚了些,吆喝的人嗓子還未亮開。
有很多種理由可以用來解釋這一日的怪異。
可林天真不會這麼想。
他被天問齋追殺了將有半個月,早已練就一番危機意識。
現在,林天真就察覺到了危機。
那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好像有一把利刃,隨時都抵在他的胸膛前,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林天真覺得這應該就是父親所說過的殺氣。
看不見、摸不著,也沒有味道。
但只要有人想要殺人,這種感覺就會讓人寒毛直豎,涼意直直從脊骨躥下腳底。
林天真徹底醒了。
他不敢再睡,眼見著林天嬌還在夢裡直流口水,連忙將人叫醒,比了個砍頭的手勢。
林天嬌驚住,小聲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林天真只得去看還靠坐在窗前的兩人,挪著步子走近了,他睜大眼睛,踮腳欲看,忽而身體一沉,竟是被林天嬌拽住了手臂。
林天真低聲問:「你攔我做什麼?」
林天嬌道:「哥,現在是咱們有求於人,你說要是你正睡得香呢,有人把你給吵醒,你還樂意幫他嗎?」
道理好似也是這麼個道理。
可那種殺意讓林天真六神無主,只覺得寒氣絲絲縷縷鑽到了心肺裡。
他有些著急:「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嗎?若一會兒天問齋的人來踹門怎麼辦!」
林天嬌也沒法子,卻還是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不許他再靠近。
林天真便說:「阿妹先別怕,我不喊,我把他們搖醒了,咱就往床底躲著,屆時裝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
「這……能成嗎?」林天嬌有些遲疑。
「聽我的,準能成!」
林天真鬆開林天嬌箍住自己的雙手,探手而去,就要落在薛蘭令的肩頭。
可他如此緊張,心都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那手顫抖得厲害。
林天真狠下心,閉了閉眼,手便要往下按去——
他沒能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