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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壘沉默地垂下眼睫,不過多久,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目光又恢復了一耀的平靜淡然。
“我要等她。”即使期限就快到了,但只要他能再多等一分,他就要再等下去。
“你這又是何苦呢?”嘲風怎麼也無法明白他哪來的那麼多耐性。“難道你想因破忌而失去神格嗎。要是再不回去,難不成你真想被逐出神界留在人間?”自他還蹲在簷上時起,他就知道鬱壘苦苦地在等一個人,但他萬萬沒想到,過了將近千年的光陰,他還是在等。
鬱壘只是淡淡地問:“情字是什麼,你懂嗎?”
本還想勸他死心的嘲風怔住了,喉際乾澀澀地,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還不懂是嗎?”他的唇邊勾起一抹苦笑,“不要緊,人間待久了,慢慢的你就會懂了。”
嘲風不自覺地向他搖首,實在是不懂,為什麼他可以那麼奮不顧身,也不懂他為何會願意犧牲千年的光陰,和一身高深的修為來換一個情,而這個字,又怎會害人至此?
“走吧。”問完了想問的事後,鬱壘拍拍身旁等待的白虎。
“鬱壘……”眼看他又要帶著白虎孤寂的上路,嘲風忍不住想開口喚他停下腳步,別再這般年復一年地在人間飄泊。
他回首指了指廟內,“多陪陪裡頭躺著的那個人,他的時間不多了。”在他來這座廟的路上,遇到了正準備前來此地拘人的陰間索命差役,看樣子,裡頭的那個人也撐不久了。
嘲風的心頭猛然一驚,連忙跨開步子奔至他的面前將他給攔下。
“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病了?”對生死這方面經驗豐富的他,一定可以看出什麼端倪來。
“你何不自己去找出答案來?”一眼就可看透的鬱壘,在仔細地看了廟裡的人一會後,伸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是不是……人為的?”既然問題不出在病魔或是災厄的身上,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鬱壘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很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嘲風怔然地張大眼,感覺鬱壘拍在他肩頭上的力道,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他的心版上,令搖搖欲墜的他,又疼又難捱。
親人朝暮為伴,和樂一家的想像,頃刻間不見了。
望著鬱壘高去的背影,熟悉的孤寂又朝他靠攏過來。
他知道,天意不可違,也知道,聚散本無常,可是他不知,歡樂背後的裒傷是如此沉重。
眼角的餘光,忽地閃掠過幾縷黑影,嘲風迅即地轉過身,乍見奉命前來拘人的鬼差已來到廟園外,卻因撞見了他而不敢妄動;更不敢進入後,他用力地瞪大眼,亮出森白韻利牙朝他們嘶嘶低吼。
“不許過來。”
紅燭點點都是淚。
心折神傷的喜樂,是他不曾見過的。
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一直以來,她就是屬於歡笑的,但如今,淚水掛在她蒼白的臉龐上,難以一手抹去,望著她流不盡的淚細微似針扎的疼在他的心頭泛起,隱隱地刺痛。
坐在病榻旁的嘲風,目光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喜樂,他絲毫不敢將目光往下看去,因為他怕在爺爺那張死灰如土的臉龐上,看到離別來臨的訊息。
當喜樂不再出門替爺爺抓藥,當廟門外等侯的鬼差們再也不能等候,逐漸一步步靠近廟裡時,嘲風知道,時間就快到了。
在等待的每一刻間,他覺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時而感到緊張,時而感到恐懼,他從不曾害怕過的,他也曾認為人間除了歡喜悲傷外,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忐忑難安的。但如今不同了,他就像凡間的人們一樣,他會因焦急而心跳得飛快,他會不時地握握爺爺的手,探測著爺爺是否還有脈動,因而感到心安或是害怕,就連見著窗欞外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