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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故土的文字
1 打工妹
那年，剛過完春節
母親把祈福
用紅頭繩紮成一綹綹髮辮
結在我的心頭
懷揣鄰家湊來的路費
我從貧困的大山深處徒步走出
將去向何方？落腳何處？
太陽血一樣鋪在腳下
像片葉子流落在城市邊緣
簡陋的工棚前
我拖著手中的漿筆
粉飾這座都市的繁華
而繁華與我無緣
繽紛的霓虹下
綻放著鄉下的牽牛
一道城裡人看不見的燈火搖曳
歇下來，我掐著手指盤算
這些天的積蓄
可夠買一袋尿素
把撂荒了的日子培灌
深夜蜷縮在牆角一隅
睡夢裡，母親用草香灰給我止血
父親的哮喘，讓我忘掉
白天的心酸
那一年，我把花開在城市
果子
卻留在了鄉下
2 留守兒童
奶奶說，你沒有娘 你是
石頭縫裡蹦出的土疙瘩
於是，你便以美猴王自居
成天騎在奶奶破碎的童話上
捕捉田間的蟈蟈
生疏了母親的稱謂
離課堂的讀書聲越來越遠
你不知道，山外
世界和你之間的距離
到底有多少
畸形的家庭
把上一代的不幸
轉嫁給你
你站在這不幸上面撒尿
3 農民礦工
為了一袋尿素
我漂泊到這裡
從田頭到井下
需要穿過一段距離
漫長的跋涉
我學會沉默
已經不是天之驕子
卻可以成為地的寵兒
用菸斗把田間零碎的日頭，一點點
小心收起
去照亮另一片天空
心 依然燦爛
手中的鋤頭，耕耘莊稼
也耕耘岩層
從煤裡刨出的蛐蛐兒
又黑又壯 一叫
就火了整個季節
4 遠離故土的文字
這文字，像我鄉下的農民，又像
盛在籮筐裡的穀粒
被一雙手，翻來
覆去地挑揀
飽滿的方塊字流落在了城市，留下那些
乾癟的，生著哮喘的
不規則字作為種子
堆在田間
那些遠離故土的文字
在城市的街頭，排成
時髦的mp3
手捧劣質塑膠杯溢位的谷香
把酒言歡
我煮著穀子殘存的屍骨，一遍遍
歌頌這些生了病的文字，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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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
許從未到達太陽
只是拖一道淡淡的螢光
在夜的幔布中跌撞
你的周身散發熱情
希望攀緣於頭頂
從日子到日子
以一條五色的絲線串接
你項間的紅寶石項鍊
所有經歷
不過手中這本薄薄的像冊
該忘掉的已經忘掉
該得到的又都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