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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因為沒電,所以想到屋頂平臺上看星星,並不知道今晚這屋裡住得有人。
聽他這樣說,我便找出火柴把身邊的蠟燭點亮。傍晚入住時已經聽老闆說起過,樓下住著四個日本人,他們是隸屬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來為巴米揚繪製地圖的。本來樓下還有一間空房,可是因為要十美元一晚,我便選擇了這間會議室。
這個日本人胖乎乎的,穿著一件褐色的阿富汗長袍,腰上斜穿著一個腰包。我們就著燈光互相打量了一下,想起剛才的情形,就都笑了起來。
&ldo;對不起,打攪了。&rdo;
&ldo;不要緊,既然時間還早,那就去看星星吧。&rdo;
我將毯子披在身上,推開門,和他一起走到平臺上。平臺上擺著一張塑膠桌子和好幾把椅子,旁邊還散落著個可樂聽。
冷風一吹,我霎時就清醒了。我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叫昌弘,是一個親切隨和的人,我們很快就成為了朋友。
&ldo;你對阿富汗是什麼感覺?&rdo;昌弘問我。
我想了一想,覺得很難回答。
我說:&ldo;我對阿富汗的一些感覺,在另外一個國家也曾產生過,那是在柬埔寨。
&ldo;那時我坐在窗戶密閉、開著空調的中巴車上,車子疾馳過彈坑依然存留的簡陋的道路,身後揚起遮天蔽日的塵土。那是一片紅色的土地,厚厚的紅色塵土掛在道路兩旁的棕櫚樹、芭蕉葉上,掛在破敗的茅草屋頂,因此沿著道路兩旁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長著一層紅色的鐵鏽。幾個小孩正在路邊紅色的泥潭裡游泳,看見車子駛近,他們從泥水裡鑽出腦袋,站直了身子,呆呆地看著這些在路上繁忙賓士、滿載著異國遊客的車輛。
&ldo;我看到他們,忽然心痛難忍,又對自己遊客的身份感到十分羞慚。我靠在車窗上,難過得一遍遍地問自己‐‐我能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可實際上,我什麼也做不了。現在在阿富汗,我的情形也是如此。你正在為阿富汗做點什麼,不像我,只是一個遊客。我常常為自己遊客的身份感到為難,感到羞慚。&rdo;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回憶的閘門竟然被開啟了,我回憶著,想起許多往事。
&ldo;這樣的感覺在印度也有。
&ldo;那時我坐在火車上,早上臥鋪收起來時,膚色烏黑的小孩兒泥鰍一樣地趴在地板上清掃垃圾,然後就坐在自己掃出的垃圾堆上伸出烏黑的小手向人們要錢。這是賤民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大約也將是賤民,可是我看著他們的小臉卻禁不住想,如果我出生在印度,大概現在也就像他們那樣在人們的腳底下爬來爬去地擦洗著地板。我總禁不住會那樣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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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米揚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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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我彷彿又看見了自己曾經碰到過的那一個個的人。
我們都沉默了下來,只聽見遠處風兒在林子間招徠風聲。
&ldo;對不起,說起這樣沉重的話題。&rdo;我低聲說。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我從未與人談及這樣的事,談及我們那天真而脆弱的良心,我們甚至無法與人談論這樣的事,所以等到真的說起來時,雖然感到千言萬語直湧了上來,可是卻又難以說出。我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似的。
&ldo;你很善良。&rdo;他說,仔細地端詳著我。
很善良……
&ldo;善良?可是光是善良又有什麼用?我無法幫助他們,善良只能讓我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渺小。有時候,善良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