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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全家人坐在照相館的攝影棚裡,神情明亮而清朗,彷彿正坐在一個美好的年代裡。這是一張極其美麗的照片。
&ldo;那時我才一歲,剛剛學會走路。&rdo;納維德饒有興趣地看著照片中的自己‐‐那個小娃娃,笑著對我說。
我拿著這張照片低頭看了又看,直看得心中酸楚。從照片上納維德的年紀來推測,這張照片大概攝於七十年代末,而僅僅幾年之後,這張照片上的人就消失了兩個。在他們那飽經戰亂和摧殘的心裡,什麼樣的年代才算是值得回憶的美好年代?
他又靦腆地遞給我一張東西,解釋說這是他的空手道冠軍證書。這張過了塑的證書有一本書大小,看上去就像一張獎狀,寫著我看不懂的阿拉伯文,邊上貼著一張他的彩色標準照,還蓋著個章。看著照片上他那年輕稚氣而故作嚴肅的臉,我不由得笑起來,弄得他頓時紅了臉。
因為史太郎的外國人身份,醫院便難免推託,所以我們不得不多跑了兩家,而跟那些醫院的交涉全靠納維德去辦,我們連去過的那些醫院的名字都不知道。
最後我們來到一家比較遠但看上去挺乾淨的醫院,醫院的大門有阿富汗軍人持槍看守著而且需要進行登記。後來我才知道,我們來到的這家醫院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專門醫院,在喀布林市所有醫院裡是條件最好的。在這家醫院裡,史太郎得到了常規檢查和治療,注射了兩針針劑,打了一瓶吊針。
本來史太郎還猶豫著要不要住院觀察一下,納維德說不必了,在這裡住院非常昂貴,我們可以把藥買回去,而他的一個朋友就是醫生,可以到旅館為史太郎進行注射。
在史太郎接受輸液的時候,納維德對我說:
&ldo;這兒還住著我的一個同事呢,我想去看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去?&rdo;
看到史太郎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休息,我便說,&ldo;好,那就一起去吧。&rdo;
納維德的同事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小夥子,當我們走進病房的時候,他正靠在床頭看一本雜誌,身上蓋著被子。他的臉色蒼白、安靜,安靜得非常疲倦的樣子。這個大房間裡一共有八張床,床上的人有的躺著有的坐著,看書看雜誌或者看窗外,可是也都很安靜。房間裡的通道上停著兩輛輪椅。
我們在小夥子的床邊坐了一會兒。他和納維德說著什麼,笑著什麼,周圍床上的人把書和雜誌都放到了一邊,凝神諦聽著他們的談話,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他們,聽他們說到高興處,也都咧了嘴樂起來。
雖然我沒能加入到他們的談話裡去,可是心裡也並不覺得有什麼拘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ldo;到醫院的小花園去走走吧。&rdo;小夥子往我這兒望了幾眼,對納維德說。
納維德從椅子上站起來,從通道上拉過一張輪椅,然後掀開被子伸出雙臂架在他的肋下支起他的身子,把他從床上抱到了輪椅上。
納維德推著他的輪椅慢慢地走,邊走邊繼續聊,我跟在後邊。
我直愣愣地盯著那小夥子的後腦勺,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我不由自主地總是回想著剛才納維德架著他下床時我看到的他那空蕩蕩的下身,想著這觸目驚心的半個人,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
趁他們不注意,我悄悄地擦去了軟弱的眼淚。
&ldo;你們談吧,我自己到那邊曬曬太陽。&rdo;當我們來到小花園裡時,我對他們這樣說,然後就趕緊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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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納維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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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很毒辣,讓我覺得頭昏,我摸索著在花池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