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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了,他在床上躺了整整八天。
這八天裡,他一直在思考著以後的路。
爹爹死了,妹妹也不知所蹤,戚家現在成了千夫所指的叛徒,他頂著戚如海的名字,也就沒了任何作用。
更何況,他最在乎的聲音與容貌也被毀得徹徹底底,就算回到了邊沙,也沒人會相信他是戚家人。
戚如海坐起身,輕輕推開窗。風雪迎頭飄落,吹得他雙頰生疼。
老翁從後替他關上了窗,問:「傷好些了?」
戚如海點了點頭。
「我要去藺都。」他說,語氣莫名堅定:「恩公,告訴我,我怎麼樣才能去藺都?」
「好好的,去藺都做什麼?」老翁不解,「你要知道,那藺都可不是什麼金鱗池,那是蛇鼠窩,是龍虎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羅場,你去了藺都,如何謀生?還是說,你在藺都有什麼家人朋友?」
「沒有。」戚如海閉上眼,清淚直流:「他們都死了。」
他抹了抹眼淚,又道:「我只是不服。」
「不服?你不服什麼?」
「我不服就這樣困守在燕北,不服白白讓傷過我的人逍遙快活!做錯事,就該付出代價不是嗎?這是天理,誰也不能違抗天理!」戚如海咬牙切齒,眼睛彷彿能濺出血來。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老翁皺了皺眉,看著戚如海,說:「你真的想好了?」
「嗯。」
戚如海沉沉地點了點頭,自顧自說:「若不是恩公之前代我出門打聽,說十六營的孫黎孫副將受封入京,我也不至於非藺都不去。」
「老身明白了,你是因為他才決意入藺都的,對嗎?」老翁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說:「你們這些官場風雲我不懂,我只知道,人活著就為那一口氣。既然你有那一口氣咽不下,就放手去做吧,藺都也好,刀山火海也罷,等你嚥下了那口氣,你此生也就無悔了。」
「恩公懂我。」戚如海滿眼精光,「所以還請恩公幫忙!」
「我兒戰死時,我還沒來得及去官府銷籍。本想留個紀念,現在想想,可能老天冥冥之中就安排好了一切。」
老翁顫顫巍巍地走到角落裡,從一個木盒子裡拿出一沓加蓋官印的黃紙,不捨道:「我兒名叫裴雲,恆德二十三年生,應該與你差不了幾歲。他從小跟我長在這蠻荒之地,底子乾淨,用來做新身份最合適不過。」
「恩公……」戚如海一時語塞:「這讓我如何承受?」
「沒什麼承受不承受的。」老翁將黃紙一張張理好,笑著說:「話說起來,我還怕你嫌棄呢。老身無能,給不了他貴籍,所以只能委屈官爺,披個「賤民」身份入京。」
見戚如海一臉推辭,老翁又道:「燕北每年年關之際都會從賤籍百姓裡徵用軍隸,在上前線前,都會送到藺都訓練個一年半載。時下正逢徵收之際,你替了我兒的身份,就可以去藺都了。」
「恩公這般待我,我不知該如何報答。」戚如海緊握著老翁的手,滿臉誠摯。
「也不是僅僅為了你。」老翁收起笑,正經道:「也是為了阿雲。」
「他自小就嚷嚷著要去藺都看看,聽說那裡是大遼最繁華的地方。後來參了軍,如願以償地去了,寫信告訴我說,高興得好幾天都沒睡覺。只是沒想到啊,那是他第一次去,也是最後一次,他大概再也看不到藺都的風光了,再也看不到了……」
老翁說至傷心處,不禁掉起了眼淚。
「去,一定要去,代阿雲好好去看看藺都。」老翁望著戚如海的雙眼,鏗鏘道:「往後你就是裴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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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知醒來時,見衡王正在一旁用茶。看左靖的眼色,他應該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