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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人長得很奇特,顴骨高聳,頜骨寬大,整張臉宛若被人直接從男人的臉龐上切割下來移植到她臉上,過於寬泛的臉頰卻配上細小的眼眶,比例失調,且兩個瞳孔距離過近,似乎她無時無刻都在聚精會神看著什麼。
此時此刻她聚精會神看著的物件落在我臉上,儘管她是躺著,而我站著,她的身上還插著導管,喘氣聲很大,似乎從胸腔到喉嚨口堵著痰液,還有撲哧作響的機器幫助她呼吸,但當她盯著我到時候,我卻平生第一次,覺得我並不佔有心理優勢,而是彷彿在打量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她在千方百計洞悉我的破綻,我則在千方百計找她的心理缺口。
進入她躺著的這個地方並不容易,因為這棟房子看起來很閒適,但卻幾乎每個拐角都有戒備,有攝像頭,有紅外線,我不得不用光匕首一一毀去,催眠了這棟房子裡幾個保鏢,然後我才得以進入到間房間。
裡面的護理想尖叫或者按警報,被女人抬手製止了。然後,我們就開始了這種奇怪的對持。
這種無聲的較量大概進行了十分鐘,然後女人喘著氣,盯著我,伸出手來。
那個護理將一個平板電腦遞過來,那個女人觸控著螢幕,很快打出三個字。
“你來了。”
我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然後說:“我來了,你似乎知道我要來?”
她點頭,打字:“我知道。”
“為什麼?”
“很難解釋,但我知道。”
我踏前一步,專注地看她的眼睛,然後說:“那你也該知道我來這的目的。”
那個女人似乎笑了,至少她的喉管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她寫道:“回去吧,回你該呆的地方。”
我皺了眉,微微眯了眼,把光匕首慢慢指向她通往呼吸儀器的導管,淡淡地說:“我要去哪,沒人能替我決定,倒是你,怎麼讓你把對我有用的資訊吐出來呢?我是催眠你好,還威脅你好?”
她吃力地搖頭,在電腦螢幕上再打出一行字:“在我這,你終究一無所獲。”
“那可未必,讓我們從一個疑問開始。”我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地柔聲說,“你似乎知道我來自某個地方,與此同時,你也似乎知道我將走向何方,你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是這個意思嗎?”
她的眼神中表達出讚許,伸出手,她寫道:“你造就了你自己。”
我心裡一震,一種前所未有的可能性軌跡突然展現在我眼前,它帶來強烈的感情衝撞,我渾身發顫,胸口像遭受重擊一樣,呼吸驟然急促,面上的表情想必也相對扭曲,我不得不攥緊手裡的光匕首,對著她說:“我造就了我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你造就了成為自己的你。”她眼睛中帶著某種歡愉寫著,“就是這樣。”
我微微閉上眼,腦子裡緩緩回想起在這個時空遇到的人們,那些讓我感到溫暖的人們,張家涵,袁牧之,洪馨陽,劉慧卿,我想起他們的音容笑貌,那是多麼鮮明亮麗的色彩,是我在此前的生命中完全無法想象的光亮的色彩。
我猛然睜開眼,一把上前,用力一劈,哐噹一聲巨響,她身上吊著的支撐吊劑的鐵支架頹然肢解,名為阿萍的女人驟然一驚,喉管裡發出的嗬嗬聲變得更大。
護理尖叫著想跑,我反手一把揪住那個女人的後領,用力一拖,對著她的眼睛柔聲催眠道:“你很厭惡這個女人對不對?伺候她的古怪脾氣,忍受她的苛刻,其實早已令你不耐煩了對不對?要不是看在薪酬和她所代表的勢力,你就想反抗了是嗎?你每天盯著這麼醜陋一張臉,這麼難看的身體,你還要費心不讓她死掉,要定期清理這具身體排洩出來的廢物,你其實對這份工作早就不滿了對不對?”
她的視線逐漸迷茫,跟著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