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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克斯俯下身抓起一把雪，緊緊地攥在手裡，直到他的手被凍得發紫，雪融化成水沿著手腕流下來。冷變成了痛，痛變成了麻木。他希望能有什麼在他頭腦中激起同樣的感覺。

當感到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幾乎嚇丟了魂。他猛地向前蹦出，幾乎趴在雪地裡，不過還是及時回過了神。他猛地轉身，兩隻手依然握著拳頭防備在胸前：&ldo;基吉?天啊，你嚇死我了。&rdo;

&ldo;對不起。&rdo;基吉看起來像是快哭了，&ldo;我喊了你的名字，但你沒反應。&rdo;

&ldo;我沒聽見你喊我，天哪，像你這樣從背後摸過來，可不是君子所為啊。&rdo;亞歷克斯邊說邊笑個不停，想以開玩笑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基吉用橡膠靴的鞋尖在地上蹭著雪：&ldo;我知道你大概想一個人靜靜，但是一看到你出門，我就跟上來了。&rdo;

&ldo;沒什麼，基吉。&rdo;亞歷克斯彎下腰，擦掉球門擋板上的雪，&ldo;跟我一起在這張豪華沙發上坐會兒吧，伊斯蘭女僕會為我們送上冰凍果子露和玫瑰水。&rdo;

基吉擠出淺淺的一笑：&ldo;我來送上果子露吧，我舌頭都在打滾呢。你不介意吧?&rdo;

&ldo;不介意，可以了吧?&rdo;

&ldo;我只是為你擔心罷了，你比我們同她更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避開我們，把事情說出來。&rdo;

亞歷克斯弓起身子，搖了搖頭：&ldo;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只是不停地回想起她的臉，我根本睡不著。&rdo;他嘆了口氣，&ldo;見鬼。我的意思是，我簡直連嘗試都不敢。我小的時候，爸爸的一個朋友在一家造船廠裡遇上一起事故，好像是爆炸，我記不清楚了。他只剩下了半張臉，另外半張其實是包在被燒傷組織外的一副塑膠面具。你大概在街上或者球場上見過他。他叫人無法忘記。我爸爸帶我去醫院看他，我那時才五歲，完全被嚇傻了。我一直想像著面具背後會是怎樣的一張臉。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會半夜裡尖叫，因為他老是在夢裡出現。有的時候，我看到面具摘下後是滿臉的蛆蟲;有的時候，我看見的是模糊的血肉，就像解剖課本里的效果圖一樣;最可怕的是，面具摘下後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層平滑的面板而沒有血肉。&rdo;他咳了一聲，&ldo;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敢睡覺。&rdo;

基吉用手臂摟住亞歷克斯的肩頭：&ldo;這的確讓人難受。但事實上，你現在已經大了。昨晚我們看到的一切，真是要多糟就有多糟。你的想像力恐怕也構造不出更恐怖的景象了。不管你做什麼夢，都不會比你親眼看見的羅茜更可怕。&rdo;

亞歷克斯希望自己能從基吉的話中找到更多的安慰，但是他覺察到這些話只說對了一半：&ldo;我覺得經歷了昨晚的事，我們每個人都得應付心中的惡魔。&rdo;

&ldo;有些人的惡魔比其他人的更真切。&rdo;基吉一邊說，一邊把手臂放下來握住另一隻手，&ldo;不知道為什麼，麥克倫南一直找我的茬兒，暗示我是同性戀。&rdo;他咬著嘴唇。

&ldo;噢，該死。&rdo;

&ldo;你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rdo;基吉嘴巴一撇，露出扭曲的笑容，&ldo;當然，還有那些我約會的人。&rdo;

&ldo;當然。但他是怎麼知道的呢?&rdo;亞歷克斯問。

&ldo;我儘量不讓自己說謊，可是他卻從字裡行間推測出來了。現在我擔心這事兒一下子就會傳開。&rdo;

&ldo;為什麼會傳開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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