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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師者面前,他從來都是個坦蕩誠懇的學生。率直認錯,不自以為是。尊師重教,不擺帝王架子。
這樣的他,讓當帝師的賈昌朝獲得了充分的尊敬與看重。賈老爺子心甘情願地收起了他大才文人身上的清高怪癖,耐心提示道:&ldo;臣在講左傳中,隱公元年事。&rdo;
趙禎了悟:&ldo;是說到鄭伯克段於鄢&rdo;
賈昌朝聽後默然片刻,嘆口氣說:&ldo;官家,今日是有煩事擾心吧&rdo;
鄭伯克段於鄢的典故已經講過,他現在說的是鄭伯母子不到黃泉不復見。
&ldo;陛下,心不靜時不宜學習左傳。以老臣之見,隱公元年這些典故,還是留待明日續講吧。&rdo;
趙禎愣了愣,略帶尷尬問賈昌朝:&ldo;先生可是因怪朕未曾專注&rdo;
賈昌朝搖搖頭,半尺長的花白鬍子隨他動作擺出弧線,在他胸前來回飄蕩。
他對趙禎說:&ldo;人言讀史可知興替,可明是非。官家,老臣讀了一輩子經史,依舊有迷惑擾心。官家年歲尚幼,學識尚淺,縱有天資聰穎,遭遇冗事煩心時一時困擾也實屬平常。&rdo;
趙禎安靜地頷頷首,沒去計較賈昌朝對他學識尚淺的評價,只是虛心求教:&ldo;先生飽度詩書,滿腹經綸,可否跟朕說說古往今來那些相交於心的知交之人是如何相識相處的&rdo;
賈昌朝怔了怔,似沒有料到趙禎會如此提問。但隨即他就精神振奮地挺直了脊背,不疾不徐曼聲道:&ldo;官家可是想問知音之交&rdo;
趙禎錯愕了下,在腦海中思索片刻,發現自己並沒有真正定位過他與舒窈之間交情究竟算何層次,只好底氣不足應聲回答:&ldo;姑且算吧。&rdo;
賈昌朝點點頭,朗言回答:&ldo;自知音之交典故論,說得乃俞伯牙與鍾子期。俞伯牙&rdo;
賈老先生學識淵博,舌燦蓮花。引經據典說了小半個時辰才算停住話頭,意猶未盡望向趙禎。
趙禎安安靜靜聽著,到他講完才耐心溫和說:&ldo;先生所言與朕所惑似乎不是同一樁。&rdo;
&ldo;不是一樁&rdo;賈昌朝微微意外,面含詢問,&ldo;那官家所指是&rdo;
&ldo;自古以來,可有一男一女因知彼頗深,相談甚歡,便引作知交的掌故&rdo;
賈昌朝聽罷悚然睜大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盯著趙禎,久久不見回神。
趙禎正不知他如此反應是何用意,就見賈昌朝受驚一般站起身,邊在嘴裡唸叨著&ldo;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看&rdo;,邊快步走到御座前,對趙禎長施一禮,正色道:&ldo;今日經史課已到時辰,陛下所問已非經史範疇。老臣才疏學淺,著實不知。還望陛下恕罪。&rdo;
他這一本正經的道罪,倒讓趙禎覺得自己適才失禮冒犯。
趙禎頗為無奈地看了看他,失笑地擺擺手,算是允他告退。
賈昌朝如蒙大赦,疾走退出。到殿門時老先生似壯年人一樣身形迅速踏上宮道,腳步之矯健就像身後有魑魅魍魎緊追不捨。
他離開,閻文應卻是從侍立的廊柱後轉身出來。在趙禎身邊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了片刻後,閻文應才揣摩著上意輕聲說道:&ldo;官家,可要出宮散心&rdo;
趙禎一手支肘,乏累地揉著眉心:&ldo;朕今日還有多少課業&rdo;
閻文應趕緊答道:&ldo;回官家的話,今日未時三刻,有樂理一堂。申時初刻安排的是騎射。晚上看過壽安宮送來的疏奏以後,您還得寫一個時辰的大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