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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放下酒杯,揮手道,“撤了吧。”
他攜著酒壺退下。我傾身睡在外廊上,浮雲悠悠,雲聚雲散,皆非世人可以左右。
翌日清早,有來客呈上一紙委託,聽起來是要解除附在主人身上的符咒。符咒這個東西,近來我惱它得很,當下便應承下來。
到得靜水,小鎮依舊是安穩清平的模樣。外面的旌旗蔽日、矢戈相交,彷彿與此毫無牽連。然而我知道,這樣的平靜已然享用不了多久,街上熙來攘往的人,待征戰過後,又能倖存多少個?
僱主是個賣果蔬的老農。甫一進門,迎接我們的倒是兩籃新鮮水靈的蔬果。我尷尬地接過菜籃交到藍棠手中,微笑道:“老人家,不必這麼客氣!”
年過耳順的老人誠摯地懇求道:“仙者!求仙者救救我的女兒!”
他說著就要屈下身子,我連忙扶住他:“紓災解難是仙者的天職,老人家知曉告知我發生了什麼便好。”
他緩緩斂了情緒,這才一一道來。大抵一年之前,老農的女兒出門採花而賣,一去無蹤。幾日後歸來,雖然起居如常,卻再不開口說話。終日靜默呆坐,神思凝滯,彷彿魂魄被人攝走了一般。這樣的情況,我不曾見過,便叫他領我細細去看。
老農的女兒眉目清秀,是個正值豆蔻韶華的女子。她怔怔地跪坐在地上,低眉斂目,向著暖融融的陽光,周遭的一舉一動,再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只一眼,我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只是這樣的事情,卻叫我不忍心對老人家開口。
“人生忽如寄,年命如朝露。”藍棠忽地吟哦一句,眉間籠著淡淡的哀傷。
我平復了心情,示意老農換個地方相談。幾番斟酌,我開口道:“老人家,倘若你的女兒須得一直這樣下去,藥石無靈,你可願意?”
“一直這樣下去?仙者的意思是小女已經沒救了嗎?”
“是。”
老農的身子瞬間傾頹。“難道……難道……”
“令愛並非是走到生命盡頭。她的生命,怕是在一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老農的女兒,只不過是一副行屍走肉。早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經香消玉殞,肉身卻藉由一張符咒生生支撐著。她沒有生命,沒有靈魂,自然整天沉默呆滯,對外界的一切都做不出反應。一具空殼,不過是為了安慰父親的拳拳之心罷了。
“小女她……她早就死了嗎?”白髮蒼蒼的老人枯木一般地癱坐在地上,叫人不忍卒視。聽他說來,一年之前,她曾五一間救過個受傷的公子,那公子說過要報答他的。想來那公子並非凡人,眼見老農痛失愛女,便以一張符咒撐起一個善意的謊言。符咒不除,這姑娘便會一直保持著這副模樣,不生不死,彷彿她依舊活在這個世上。
我原想聽之任之,孰料幾近崩潰的老人驀然拉住我的手,顫顫巍巍道:“仙者……求求仙者……解了小女身上的符咒……”
我震愕地看著他。
老人呻吟一聲,痛苦地逼上眼睛。“她已經死了!她的身體也不要再為了我這個父親受那麼多的罪!我不忍心……不忍心啊!”
他意志堅決,我便答應替他解除符咒。報恩的公子亦是堅決,我掉以輕心,方將符咒拔出屍體,那咒語便化作一股戾氣襲來。藍衣宛然劃過一道波痕,垂絲海棠式神身手敏捷,一手攬著我後退,一手擊散了咒語之戾。
我輕道一聲謝,他微微而笑,宛若晴空。
受此一驚,老農另贈了兩筐瓜果。我將其一一納入穹宇袋,回了家方拿出,交由藍棠處理。我照例倚在外廊獨飲,卻不是酒,是一杯清茶。茶香四溢,醒神祛夢。
藍棠捧著洗淨的瓜果過來,我叫他放在一旁,他放下後恭順地退開。
藍衣翩躚,風姿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