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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空落落的,想起剛才孫二叔蹊蹺的神情,便開始對眼前這個漁人萌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絡腮男跳上那條破舊的小船,無所謂地向我們笑笑,擺起雙槳大聲喊道:“上船嘍,上船嘍!”見我們遲遲不敢行動,他爽朗地笑了起來,說:“我老許在海上待了三十年,你們還信不過我嗎?”見他笑得無邪,我們這才打消顧慮跳上船。但那船身搖晃得實在太厲害,我的腦袋一陣眩暈,差一點就要嘔吐出來。老許哈哈地笑,說:“嘖嘖,兩個小傢伙還暈船,沒經過大風浪啊,進艙吧,進艙吧……”
小船在海面顛簸前行,有好幾次我都以為船翻了,但每次睜開眼,都能看到老許站在浪花上若無其事地搖漿。見楊帆臉色實在太難看,我向他乞求道:“叔叔,慢點劃吧,她吐了兩次了。”老許應聲笑道:“好,好,好,慢,慢,慢,不過逆水行舟,要先劃過了這片水域再說。”果然,劃出這片大浪滔天之後,老許放緩了速度,加之水面平靜,我們就像回到了地面一般。見他的確不像一個壞人,為了打發百無賴聊的時光,我便向老許打聽起海上的逸事來。這位絡腮男無話不談,到後面越聊越投機,我便口無遮攔地詢問起了他與孫二叔的關係。老許一改滔滔不絕的粗獷不羈,向我們黯淡回憶道:他的祖籍在江西,三年大饑荒時父母餓死了,他便被舅舅接到梅城,成了孫氏兄弟家中的一員。從十二歲起,老許便跟著孫家兄弟在海邊捕魚,十六歲那年,健壯的孫三率先娶了媳婦兒,但用老許的話說:“他那活兒被螃蟹夾過,不管怎麼弄,也不行。”那時候他們包了兩條船,一條大船泊在島邊,一條小船外出撒網。孫三嬸住進大船後,老許的腳被蚌殼劃傷,有一段時間整日都只能待在大船中。結果乾柴遇烈火,性壓抑的孫三嬸與性幻想的老許,在某一日發生了姦情。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不久孫三嬸就懷孕了,老許與三嬸十分害怕,便去求孫二幫忙向孫三解釋。因孫三與老許一直不和,憨厚的孫二害怕孫三殺了老許,想想自己親兄弟畢竟是手足,便替老許背了黑鍋。結果孫三暴跳如雷,拿了魚叉要戳孫二,但終究不忍下手,便將魚叉插向了三嬸的腿……
之後,孫三嬸流了產,絕望的孫三駛小船出去,遇上暴風雨,再也沒有回來。再以後,三嬸陰差陽錯的嫁給了孫二叔,而老許獨居海邊,只有遺憾終生的分了。
在老許催人淚下的悲情講述中,我們在下午兩點抵達了上海某廢棄沙廠。老許輕車熟路地指引說,右行三四里,有一條通往繁華市集的小道。我與楊帆互相確認了一下對方的裝束,臨別之前,這位看樣子準備孤獨終老的漁者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凡事三思而後行,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切記,切記!”
不一時抵達石化村,見街上人煙稀少無處藏身,我們便又跟著路牌去了金山衛。在火車站外我們買了兩張臨時SIM卡,遇到一個熱心掮客,便在“身份證丟失”的藉口下,以五十塊錢的“實惠價”住進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館。與服務員交代清楚,我將門反鎖上,給手機充上電,然後單純地擁抱著楊帆,快速地睡著了。
晚上八點我們被隔壁的電視聲吵醒,於是就著開水吃了一些魚乾,然後開始打電話。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我的爸媽,我簡短地向二老報了平安,並得知:劉義的骨灰已經送回村裡,劉伯伯哭得肝腸寸斷,兇手陳四下落不明;趙大爺又去了一趟重慶,我們學校校長親自接待了他,並許諾不會讓兇手楊帆逍遙法外。第二個電話是給夏雨打的,打之前我有些猶豫不決——我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候去打擾她。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