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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口，“從未這樣想過。”
不大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話音落下，氣氛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但這次的沉默似乎比之前多了幾分微妙的變化。
百里懷簫的壞脾氣能逼退任何一個想同她親近的人，可偏偏良善寬容的小姑娘又實在好哄。
笙莫愣了愣，舒出一口氣，笑說百里大人惜字如金，好容易才能聽個響。
氛圍有些沉重，小姑娘依舊充當著調和者的角色，她站起身，說好了，出來玩該鬆快些，說著後退幾步，展開雙臂向人展示身後畫面：“你瞧，這兒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轟隆——”
還不等她話音落地，涼風颳過，烏雲罩日，一道悶雷先她一步響了起來。
“……”向來話多的笙莫罕見地沉默，她望著天上的烏雲，嘴唇未動，眼神中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雨一顆顆砸下來，幸得二人在亭中，好歹有個遮擋。
“出門沒看天色，撞了個好日子。”笙莫環胸，慢慢走到美人靠前坐下，只是坐下的姿勢並不老實，一雙腿擱到欄杆外，雙手則趴在欄杆上，就這樣晃晃悠悠瞧著外面。
銀絲順著亭簷翹角淌下，雨滴落入湖面，漾開一圈圈柔和細密的漣漪，形成一幅別有一番風味的畫卷。
百里懷簫看著雨幕，站起身走到笙莫身旁，緩緩抬起手中簫，唇邊輕輕觸碰，幽咽的簫聲便在這溼潤的空氣中盪漾開來。
雨洗蒼穹， 群峰隱翠，不絕如縷的簫聲自一方小亭緩緩洩出，簫聲與雨聲交織，如一支悽婉纏綿的哀歌。
這支曲比起前一支算長，其中情愫也給得酣暢綿長。
一曲畢，笙莫卻說，她奏得不好。
聽簫人說，這曲選得太過悲涼，像歉疚，像遺憾，像個怎麼破也破不開的局，怎麼圓也圓不上的謊。
吹簫人回答說，簫是這樣，不論南簫或是琴簫，總是不比笛子清亮。
小姑娘頭也不抬，只說百里大人九曲的心腸，彎彎又繞繞。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間隙，金吉同秋高不知從何處已撐著傘過來了。
金吉為百里懷簫披上一件外衫，說雨怕是一時停不了，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於是剛出宅邸的一行人又只得坐上返程的馬車。
笙莫望向窗外，雨幕中的景緻變得模糊不清，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她突然來了句：
“……百里懷蕭，為什麼故意輸給我？”
這話來得無厘頭，她又只顧著看窗外，叫人看不清神色。百里懷簫卻知道她在問什麼。
悶葫蘆斟酌片刻，回道：“……怕你掀了棋盤。”
得到回答，小姑娘這才依依不捨轉過頭，不過回正了身子也沒去看車裡人，只靠著車廂內壁閉目養神。
有些懶散的語調傳進人耳裡。
她說，百里大人是個怪人。
她說，怪人一點都不會撒謊。
百里大人，也會有不擅長的事。
說完了，雙手抱胸，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今兒鬥詩會沒辦好，那出個簡單的題目給百里大人解個悶兒。”
“上聯是春困秋乏夏盹冬眠，下聯是晨昏夕倦朝疲暮懶。”
“請百里大人題個橫批？”
說罷，卻也沒給人留出作答時間，打著哈欠自己交了卷：“四時好睡。”
話音落下去，沒了動靜。
百里懷簫看向睡著的小姑娘，眼神似乎有些波動，但很快又被深沉掩蓋。
……怪人有個秘密，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