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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眼看我,懊惱的嘟囔:“你也會笑我了……還不都怪他不讓……”話忽然沒了音,桃花眼愣愣的,半晌才回神,醉意似已漸消:“哦,蕭蕭呀,看到你笑了真好……你會留下來過十五吧?”

這好像由不得我吧?“會。”我挑開湘竹簾將黑先生扶進花廳,讓他在楠木椅上坐穩,緩緩打量著這間不大而古樸的屋子,也是雅緻的軒窗,鏤雕著簡單但精美的五蝠捧壽花紋。一道畫屏迎門而立,綴著滿架工筆的海榴,遮掩著屏後兩扇楠木花門。我的心突突突的狂跳,卻見黑先生閉著眼用力揉自己的太陽穴,臉色越發蒼白。我走過去,下意識的開始為他揉肩,由兩邊大臂漸上,肩胛,再到頸窩,然後沿脊椎向下輕捶……

“你的技術比汨兒可差遠了……”黑先生依然閉著眼睛,很客觀,嘴角卻噙著滿意的笑:“不過也算有進步……也許他是對的。”

我一心一意的按揉著,一陣一陣的恍惚,直到黑先生輕拍我的手背:“好了,別累著。”手停下來,心卻更迷亂,肅立一邊,雙手緊握成拳,因為這樣就不會流逝指掌間殘餘的溫暖。

“你……真的會嗎?”黑先生不確定的看著我,眼睛裡是似曾相識的期待。

“會。”真的會。雖然不明白黑先生為何問的如此忐忑,卻知道我的答案會讓他心安,然後,自己也心安。

“好的。”黑先生又笑了,這次的笑是一種欣慰,也是由衷的快樂:“我會安排。真有些累了,扶我進去吧。”

轉過畫屏,進入居左的房間,黑先生站住,目光閃爍:“你有問題問我嗎?”

有,很多。“沒有。”我搖搖頭。

“呵呵呵,我就知道……”黑先生輕輕的笑,神采奕奕:“有些特質是不用學更不會改變的,比如多疑、固執、口是心非,你若提了問題,我反倒會奇怪。罷了,回去吧,有人該坐立不安了,早些休息。”

我靜靜退出,信步於重重院落,把玩著隨手摘下的一朵榴花,思緒在遺忘了的角落穿梭。初次到驪麓的感覺還很清晰,如同進入一種侵淫已久的幻境,陌生的地方,卻知道該往何處走。就似我知道黑先生那間花廳的軒窗,有一扇雕花缺了一處仙桃,而榴花畫屏上,不協調的塗了一團黑墨,也似我知道黑先生的臥室,是在左邊的那間,還有臥室裡的那幅字,是新魏體的《驟雨打新荷》。那張明式的八仙桌上,原先還擺著一架需要一天一上弦的自鳴鐘。至於那角突兀的頑石,叫駐駕魈,曾將黑先生絆了無數次。

這種感覺很怪,說不出的詭異。我找塊石頭坐下來,看荷塘中月亮的倒影。水是溫的,月光下可以看見嫋嫋的水氣,夏日專寵的荷花便因此在隨風婀娜。這裡全部都用溫泉取暖,百年前就有巧思將熱水沿暗道繞屋而行,溫度適中而不幹燥,很適合畏寒的人過冬,到了盛夏則切斷溫泉引入山澗水源,再加上山中地氣的涼爽又適合怕熱的人消夏,難怪外界比喻此地為世外仙山。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緣自於那位老學究,棋罷閒話時他常常提起驪麓,奉若聖地,說日後有機會一定要我好好看看,還搖頭晃腦的引述一些與之相關的有趣典故,比如那副龍涎木圍棋的來歷,再比如那有靈性的駐駕魈的傳說。我笑他像個冬烘,他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說原本就是。但除卻我,有外人在時他從來不說。可也沒詳細到雕刻、字畫以及擺設。

所以我真的來過這裡,但不會是夙命前生。一些無干的片斷漸漸穿起,構成依稀可辨的脈絡。黑先生在試探我?還是一直都是提醒?那麼初二那次見面,便已不是偶然。而再早些呢?早到那次車禍?

“小默?怎麼坐在這裡?迷路了?”炎的倒影裡有一張半卷的新荷,倏的一動,是驚走了一條小憩的鯉魚。

“是呀,正想著誰會來找我。”炎的眼睛好亮,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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