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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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齋,從家裡走到這裡,再從這裡走回家去,同樣的路徑,王生來來回回不知走過多少年了。最初的豪情壯志如今全部變成茫然與無奈,絕望的掙扎裡混雜了一絲僥倖,帶著越來越大的慣性,推著他每天朝這條路上走。
王生明白,路是一樣的路,書齋也還是那間書齋,如今自己來這裡,已經不再是為了讀書,只為躲避陳氏的一聲嘆息。
“這麼冷的天,哪裡還能看書?直接睡覺就是了。”王生感嘆道,“放著暖暖的火炕不睡,偏要跑到清冷的書齋裡受罪,真是荒唐!”
那個名叫抱扶的女子,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黑暗中,王生聽見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細碎輕盈,快速追趕上來。
“這又是哪個倒黴的傢伙?要去哪裡?去幹什麼?該不是也去讀書吧?”這樣想著,王生冰涼的鼻腔卻先嗅到一絲脂粉的香氣,一張熒熒的粉臉隨即從王生的肩旁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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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一、新畫皮(2)
王生側頭,朦朧夜色之下,那張臉上的五官無法分辨,但能確定那容貌應該是俊俏的。
王生舉起燈籠,在融融紅光中看清楚一張楚楚動人的臉。一陣誰也不曾料到的咳嗽這時候驟然嗆了上來,王生彎著腰大聲咳嗽,一盞燈籠卻堅持著留在那張臉旁,抓緊每一次喘息的間隙,王生問:
“……太冷了……啊……你這是?……”
燈籠的光暈中,兩點潮潤的星光閃一閃又消失了。她是在笑嗎?人可是停住了。停住了就好。王生終於能夠挺直了身體說話:“大冷的天,深更半夜,你是要回家還是在找人?”
女子有一副和夜色相配的柔和嗓音:“走路的先生何必多問,我的愁苦沒有邊際,沒心思跟人閒嗑牙。”
王生說:“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咱們是同道,我也正倒著黴呢。”
說話之間已經走到了書齋門外,王生搶上一步開門,把一盞燈籠長長探進去照亮,說:“再向北走,最近的人家還有五里路——先進去歇歇腳吧。”
燈光射到之處,書案,書架和木床之間,光與影明滅交疊,混成一團,兩間屋子於是顯得更擁擠、更復雜,也更整潔素雅,看不見一絲蛛網和灰塵,比白日裡更像一處書齋了。
王生用燈籠四下照著,拿不準哪樣東西能讓這個女子感興趣,讓她願意走進去。女子已經把身子一側,從王生身旁走過去,姿態盈盈,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回頭對他說:“房子挺寬敞,可不像一個住人的地方。”
王生趕快把房門關上,告訴女子,這裡是他的書齋,為取清靜才蓋到野外自家的田地上,他每天都來讀書做文章。
說話之間,王生的語氣中添了幾分氣餒:“……點燈熬油的,瞎忙罷了。算起來也有十多年了。想想十幾年自己在這裡的作為,什麼書齋啊?純粹是一座廟!我就是戳在廟裡乾熬的小鬼!”
女子略一沉吟:“今晚我來了,這裡還算不算廟?”
燈籠的輝光漫射,為照到的每一樣東西塗上一層溫暖的顏色,一張溫暖長圓的臉揚起來,兩眼直視王生。問話裡有暗示,眼神也大膽而坦白。突然間王生膽氣陡增,一下子踴躍起來:“自然不算。房子嘛,是什麼就看人用它幹什麼。”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書齋裡多了一個女人,起碼今天晚上可以不讀書了;兩間空洞的房子不再是書齋,也不再是廟,即將被從天而降的快樂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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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興奮得牙齒直打戰,動手收拾木床,將成摞的書本統統推到地上,掃淨塵土,終於把簡陋的一張木床徹底騰出來。狹長的一塊地方,爺倆兒睡著嫌窄,給他們用卻足夠了。
女子說她名叫抱扶。一個古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