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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身影正雷打不動地坐在那裡,他手邊擺著一本泛舊的黑皮小本子,另一邊放著一支潔白的羽毛筆。這位斜對角的黑髮男孩正對她斜斜挑起眉,他英俊的臉上依舊帶著那股謙和的笑容,嘴角卻微微上挑,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
白色的陽光從厚重的深紅色窗簾縫隙中流瀉出,在他身側鍍上一層淡淡的柔光。他烏黑的眼珠在明亮的陽光下有些微微發灰,就像糅雜了什麼不乾淨的雜質。無數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上下跳舞,讓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遙遠和不真實。
“裡德爾學長。”溫納認出了他,為他的神出鬼沒感到汗顏。她抬手把攤開的初級咒語合上,衝著對面揚起眉毛的男孩露出了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真……巧啊。”
湯姆的眼神就像一根輕柔的白羽毛,從她手邊的初級書上掃過,當他再次抬起眼時,那雙狹長的黑眼珠沾染上了點點詭異陰暗的濃黑,就像調不開的深沉墨水。
“你在看魔咒書?”他明知故問,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打節拍。
“……是的。”溫納說,翻開初級咒語書,“快考試了,所以想好好……恩……複習一下。”
對面沉默了一會,然後是紙張摩擦翻動的聲音,那個淡淡的含著笑意的聲音繼續說:“哦,是嗎?”
溫納“恩”了一聲,緊緊捏著那本初級魔咒大全,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那你繼續吧,我不打擾你了。”他說。
隨後溫納看到這個英俊的男孩低下頭,他衣著很舊,黑色袍子的手肘處被磨得發灰,以前她都沒有時間好好打量他,現在才注意到他用的很多東西都是二手的,但是他臉上的神情寧靜,挺直飛揚的眉毛間有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機智和早熟,優美的下頜有一股獨特的韻味,嘴唇邊總是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笑意,這種溫柔但空洞的笑容彷彿深入了他的骨髓,讓人遠遠看著渾身不舒服。
湯姆的那雙纖長的手指慢慢扣在一張薄薄的羊皮紙上,神情專注,沒有打算繼續這個無意義話題的意思。
溫納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她看了他最後一眼,把書本往遠離他的地方挪了挪,心不在焉地翻看起來,不過她小心謹慎,無論如何都小心著不會翻到一忘皆空那一頁,這樣裝模作樣看了半個小時,她隱隱煩躁起來。
而另一邊的湯姆裡德爾依舊在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書,可能是碰見了什麼難解的題,他漂亮的眉毛微微皺起,濃黑色的眼珠微微斂在長長的睫毛下,過了好久,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這個笑很不自然,也很淺,在他總是帶著嘲諷的臉上一閃而逝,不過溫納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終於解決了一道難題後,對自己的滿意。
他熟練地用羽毛筆寫下答案,溫納吃驚地發現他寫字的速度飛快,而從他左手邊厚厚的一沓作業來看,即使在這麼快的速度下,他的字跡依舊優美瀟灑。
雖然他這個人很奇怪,但是真的很熱愛學習。
而就在下一瞬,他發現了她的注視,那抹微笑飛也似的從他削薄的嘴唇上消失,代替它的依舊是那抹禮貌而疏離的笑容,他看著她,慢慢揚起眉毛。
溫納趕忙衝他笑了一下。
雖然他很熱愛學習,但這也不能抹殺他很陰森的事實,她在心底對自己說,無視湯姆逐漸變得陰沉的笑容,埋首於魔咒大全裡。
很快,她就被一個叫做四分五裂的咒語吸引住了。不過這個咒語似乎不怎麼實用,咒語書上說巫師們喜歡用它處理垃圾廢舊的大型器械。
對面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溫納本來打算無視,可這咳嗽聲控制不住地響了一聲又一聲,她受不了地抬起頭,正對上湯姆歉意的神情。
“很抱歉。”他說,微微握成拳的手從嘴邊移開。
溫納這才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