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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剛剛清醒,渾身的疼痛尖銳地在身體裡叫囂,被砸碎的膝蓋骨頭正在癒合,血肉生長,痛癢難耐。
宴祁安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脊背拱起,皮肉緊繃。
疼...
好疼...
會疼就好。
他還是活下來了。
腦海中浮現出血流成河、橫七豎八的屍體,少年忍不住悶哼兩聲。
他掉下懸崖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
之後鹿城失手將與他再無關係。
宴停雲。
恨意將心臟包裹切碎,疼痛持久窒息。
遲早有一天..遲早有一天他必將生啖其肉。
現在,將所有罪責都推到宴停雲身上,他只是收一點利息。
少年睜開眼,與想象中的不同,這裡不是冬夜裡群狼環伺的懸崖下,而是整潔的客棧。
這是哪裡...
宴祁安皺眉,立刻警惕。
本能地去抓腰間的匕首,卻摸了個空。
恰在此時,一道黑色的人影推門而入。
“醒了?”
兩個字,像是春日奔騰的溪流,更如午後肆意揮灑的青草芬芳,蓬勃著無窮盡的生命力。
全然陌生。
宴祁安面無表情地看向單手端著托盤的少女,托盤上瓶瓶罐罐,還有白色的紗布繃帶。
兩人對視。
寧熹元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眼底的警惕,以及蟄伏在眼底的冰冷殺意。
“該換藥了。”寧熹元就當沒看見,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和宴祁安成婚後,嫌日子過得太無聊,就去了極北之地的天罰雷池\/
聽說那裡可以找到神界唯一一顆雷影珠。
然後...
想到這裡,寧熹元就不耐煩地輕嘖了一聲。
然後不小心進入了夢魘沼澤。
現在,在小宴同志的夢魘裡。
寧熹元坐在床沿上,少年的臉色蒼白了幾分,朝旁邊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藏在被褥下的右手緊緊攥成拳。
攻擊的姿態。
宴祁安還在打量少女的神情,那雙紫色的瞳孔之中壓抑著病態的殺欲。
修士。
修真界和魔族打的不可開交,修士和魔族更是宿敵。
他明明跳下了魔族禁地,為什麼會跟在一個修士身邊。
寧熹元看著驟然拉開的距離,面色古怪,她再度直視宴祁安的雙眼。
“喏,你的匕首。”
寧熹元嗤笑了聲,將匕輕擲在錦被上。
宴祁安:“.....”
他垂眸,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厭惡這樣的感覺。
走神的瞬間,白色寬鬆的褲子被撩起。
大大小小的傷痕還帶著血色,膝蓋青紫一片,腫脹的近乎畸形。
腳踝處的傷口深可見底,甚至有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你!”
宴祁安想動,但床上陡然生出黑色的觸手,牢牢將他的腿控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容拒絕的強勢,卻又貼心地避開了所有傷口。
“沒毒。”
宴祁安見少女拿出藥粉,幾乎同時,兩個字鑽進他的耳朵。
宴祁安:“......”
又是這種感覺。
真令人厭惡。
在這個陌生的少女面前,他好像脫光了衣服,沒有任何秘密。
灑在傷口上藥粉蜇的傷口再次疼痛起來。
宴祁安沒有出聲,額角青筋鼓動,起了密密麻麻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