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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多少帶點急切。他一把摟住尼祿的肩膀,將他整個人往懷裡一送。
於是尼祿就綿軟地貼在他的胸前。
尼祿的感官變得敏感。他感受到隔著衣料透過來的、象溫水一樣的溫度,也能聞到他身上的皂角味,象柑橘一樣清爽。他能看到他衣料的細小縫隙,甚至能透過層層血肉聽見他沉緩的心跳。
他太過於在意這一刻,以至於能記住所有細節。
羅德低下頭,下巴隨之嵌進他的銀髮,「這樣呢?」
尼祿沒有回答。他微微抬頭,這個動作使他的額頭與羅德的下巴相抵。
他小心地磨蹭一小下,羅德無暇打理的、短硬的胡茬就使他刺癢無比。
那是成熟而雄性的標誌。
其實尼祿依舊很冷。但他沒有說。
感知是幽闃而主觀的東西。有些感覺只能心知,說不出口。
……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沒躍出海平線,果然有一艘商船從遠處駛來。
海盜頭領激動得蹬上桅杆,拽著桅繩大喊大叫。他時不時扶一下快掉下來的青銅面具,動作誇張地歡呼,象一個表演醜劇的滑稽演員。
他那些髒兮兮的手下更為瘋狂,湧上甲板亂蹦亂跳,象一群歡樂的黑螞蟻。
羅德一夜未睡,右手始終按住劍柄,永遠都是一觸即發的樣子。
尼祿蜷縮在他腿上,全身都包裹著皮甲,只露出一頂毛茸茸的捲髮。
他還在睡覺,呼吸均勻而穩定。
他已經捱過這一劫。
正如羅德所說,商船防護並不嚴格,船上只有長途跋涉的、疲憊的奴隸和水手。
海盜輕易就拿下整條商船。他們劫掠到價格堪比黃金的絲綢、以及貝殼裝飾的花瓶雕像。船上的奴隸自然也成了他們的所有物。
頭領高興得忘乎所以。他命令手下在商船的桅杆上掛滿絲綢。
亮面的紅絲綢在碧海上空飄揚,好象天神的一縷血墜落到海面。
羅德叫醒尼祿,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扶著他站起來。
尼祿已經極為衰弱了。他沒有力氣說話,雙腿打著晃,眼前總有一團黑霧。
頭領拽步晃到他們面前,手上提著一些羊毛毯和肉乾。
「你們自由了!」他大發善心地說,「這算是我給你們的送別禮。」
尼祿冷嗤一聲。這聲嗤笑似乎耗盡了他的力氣,他頭暈目眩,腿腳晃蕩一下。
「噢!瞧瞧這個倔強的孩子!」頭領笑著說,「不過……誰在年輕時能沒有一點脾氣呢?!」
羅德瞟一眼不遠處的商船,帶著漠視的眼光抬手一指,「叫你的手下扯掉那些絲綢,潛伏的兵船們最喜歡海盜大搖大擺地展示戰利品。」
頭領目光炯炯,「我敢用性命打賭,你絕對是個經歷過海浪的人!你一定有一段滿沾鹽粒和魚腥的過去!」
羅德輕蔑地一笑。他很不馴順地揚起頭,高挺的鼻樑有極英朗的側影,那線條剛極易折了。
「都是些垃圾般的過去,」他神色冷峻地說,「不值一提!」
頭領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面具之下的兩隻小眼放射出可謂犀利的精光。
他放緩語氣,以認真的口氣自我介紹道:「我叫韋爾巴。」
他在羅德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真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你!」
羅德面色冷漠。
「他可不想再見到你!」尼祿本著僅有的意識,氣惱地喊一句。
頭領戲謔地笑著,不住地調侃道:「快瞧瞧這頭小綿羊吧!他還挺會咬人的呢!」
……
很快,所有的海盜撤到了商船上。海浪使兩艘船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