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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桑榆終於痛呼了一聲,身體都跟著顫了一顫,左腳也動了動,似乎想往回縮的樣子,卻只抖動了那麼一下。
季南山這才抬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撲身到床頭道:“桑榆,桑榆!我是南山,你能聽見嗎?趕緊睜開眼睛!”
桑榆聽見了,她覺得身體正在慢慢恢復感覺,首先是覺得手腳上一陣兒的麻痛,然後聽到了季南山的話,便費力地睜開了一絲兒眼皮,覺得眼前恍恍惚惚有個細細長長的東西,還在微微的搖晃著,像是一棵小細草兒一般。
她的頭還是暈暈的,但這種暈與之前那種不大一樣,之前的暈是連意識都昏昏沉沉的,現在的暈只是身體上的不舒適之感,意識上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桑榆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能動了,然後她就覺得人中那兒特別不舒服,那根小細草真礙眼啊,她伸手想去拔。季南山看到她的動作,才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到炕沿上,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肌肉都有點酸了,剛才是太緊張了!
梨花嫂抓住了桑榆的手,對她道:“你剛醒,躺會兒歇歇,可別亂動啊,那兒扎著針呢。”然後又扭頭問季南山道,“南山,那針能拔了麼?”
季南山點了點頭,然後重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定了定,手穩了穩,把針拔了下來,重又收到了醫藥箱裡。
小草兒湊到桑榆跟前來道:“乾孃,你病得好嚇人啊,好點了嗎?你到底怎麼啦?”桑榆覺得身體痠軟無力,精神上也疲倦地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好對小草兒虛弱地笑了笑道:“草兒別怕,乾孃沒事。”八個字說得氣若游絲的,嚇得梨花嫂趕緊制止了小草兒再問。
季南山倒來一杯溫水,給桑榆墊高了枕頭,喂她緩緩喝了。放下水後又給她把脈,然後揀了副靜心安神的藥材,拜託梨花嫂去給煎藥了。
夜裡七七就跟著季婆子睡了,季南山一直細心照顧著桑榆,不時看看她是否發熱了,是否難受了。桑榆喝了安神湯後,在湯藥的作用下睡了一小覺,醒了後覺得腦袋好受了許多,只是有點不敢睡了——她今天厥過去,真的差點醒不過來。
現在她已經知道季南山給她放血的事兒了,也意識到自己那是中度昏迷了,若不是季南山拿針給她劇烈刺激,讓她的身體形成了防禦反射,藉機喚醒了她的話,萬一深度昏迷了,那就不是鬧著玩了。
桑榆心虛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病來得迅猛且蹊蹺。要說桑榆遇到的最蹊蹺的事兒,莫過於魂穿了,她現在不由地在考慮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難道是她的神魂終究不屬於這具身體,然後今年又累慘了,就出問題了?
甚至她還有一個更離譜、更讓她心慌意亂的猜測——難道原桑榆的神魂還沒有消失?只沉眠在這具身體裡了?要不怎麼她偶爾會有一些過往的記憶突然出現,然後身體還會有一些因之而生的反應呢?
想到這裡,桑榆心中忽然湧起了難以遏止的疼痛與不捨。她捨不得七七,捨不得季南山,甚至也捨不得小草兒、梨花嫂……舍不下她好容易熟悉並經營起來的小家。可這一切,又的確不是她的。桑榆的心矛盾極了,她有種偷了別人幸福、卻又絕不想放手的感覺。
桑榆扭頭看著季南山,季南山坐在木椅上,就著油燈,正認真翻著溪和先生留下的醫書。桑榆輕聲叫他:“南山……”
季南山回頭,看她醒了,連忙將油燈撥亮,湊了過來,給她把了把脈,見脈像平穩了,這才略放下心來,然後略帶羞慚地道:“桑榆,我翻了半夜醫書了,只可惜我學藝不精,還不能確診。只約摸覺得你這種現象是神魂不穩所致,只是這種情況多發在受到刺激、心神不寧之下,你又沒有這些情況,我……”
桑榆此刻卻不想聽這個,她搖了搖頭不讓季南山再說,然後拉過他的大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