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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較艱苦,背上有傷得趴著睡,謝青鶴心疼他,讓他墊厚著點趴著也舒服些。
「枕頭便歸我了。」謝青鶴上床時居然還記得脫了外袍,換上乾淨中單做寢衣,白天趿著木屐到處跑,晚上泡了澡居然穿上了襪子,把那一雙腳保養得可好。
他躺好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師弟趴在我身上睡。枕我胳膊也可。」
「我就這麼著,不用枕頭也行。」束寒雲堅決不肯。
「為何不肯?」謝青鶴皺眉。
束寒雲將額頭抵在自己雙臂上,嘆了好大一口氣:「今時不同往日。自從前幾日買了那本冊子,偷著翻了翻,夜裡便有綺夢。所幸自幼修心斂氣,好險才守住了精關不至外洩。若是趴在師哥身上……只怕明日醒來褲襠一涼,十多年苦修也跟著涼了。」
謝青鶴忍不住低頭看他的臉。
剛才還羞得不行,一會兒臉紅一會兒脖子紅,話倒說得生猛!
昏暗的燈光下,瞥見束寒雲依舊泛紅的耳根,謝青鶴就偏頭悶著笑了。敢情師弟只是嘴上利索,臉皮還是這麼薄。
他將枕頭扯出來讓給束寒雲,說:「喏。你受傷了,給你睡。」
束寒雲又給他推回去:「我趴著就行了。師哥,你習慣睡枕頭,耽誤你休息了。」
「那便一半一半吧。待我下山回來,買幾斤棉花到鎮上彈棉花的鋪子給你置辦好寢具,你在檀香小築的寢具倒也不必搬。翌日我再弄些木材,重新打一張寬鬆些的床榻。師弟喜歡睡什麼樣的枕芯?到時候也到鎮上置辦好……」謝青鶴歪著頭,沾了一點枕頭,跟師弟絮絮地說著以後。
束寒雲見面前橫著的大半個枕頭,也小心翼翼地捱了過去,側臉歪著。
大師兄在人前喜歡板著臉裝兇,一旦鬆懈了心防,遇到高興的事就喜歡唸叨。這個可以這麼辦呀,那個可以那麼辦呀,非常猛烈熱情地給人出主意,且不吝惜精力,甘願親自去執行。
束寒雲一直都很喜歡大師兄。大師兄又高又帥,功夫好,人聰明,對他更是特別好。
他沒想過可以和師兄這麼親密地躺在一張床上,毫無顧忌地商量著以後。
屋內火盆中的木柴燒得啵啵作響。
門外小雪未停。
謝青鶴說了寢具說床,說了床又說要給師弟打新書櫃。
束寒雲打小喜歡寫字看書,謝青鶴顯然很明白師弟的習慣。他還問束寒雲,山下鎮子裡的孫秀才,書房裡還養著一缸睡蓮幾尾金魚,師弟要不要也附庸風雅一下?
束寒雲差點噴笑出聲:「我不養魚。養什麼死什麼。」
養什麼死什麼?謝青鶴有些奇怪。
束寒雲七歲上山,年少無知時一心一意要「追趕」大師兄,每天練武跟不要命似的,要不是謝青鶴親自帶他玩兒,他能每天吃飯睡覺練武,日復一日絕不停歇。
在謝青鶴印象中,二師弟連花花草草都不曾侍弄過,何曾養過什麼東西?
也許,是師弟沒上山之前,在家中養過貓貓狗狗?
這也不是很要緊的事。眼見著天色不早,謝青鶴回頭輕拍了師弟腦袋一下:「睡了。」
束寒雲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混淆了,他既然決定跟著師哥下山,心中也沒什麼離愁別緒,只盤算著帶什麼行李盤纏,再者,再是歡喜甜蜜,背上的傷也怪疼的,一時半會兒倒也睡不著。
謝青鶴打小靜功就好,數息就能入定,閉眼就能安眠。意存於心,神遊其外。
今天情況有些特殊。
他已經擺好了最舒適的睡眠姿勢,雙眼一閉,眼前就浮現起飛仙草廬地上那本《聖人語》。
以他的本事,要駕馭心猿意馬也不困難。可閉眼想起的一切都太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