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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我爹很少回來,也有一年春天,我阿爹和阿孃帶著我去樂遊原上看桃花,好多人,我阿爹還買了糖人給我吃。但本來是能忍住的,但一想到我爹很快要走,就忍不住哭了。我阿爹把我抱到屋頂上,跟我說,不是這樣算的,未來的時光雖然有分離,但人生不是隻有未來,還有現在和過去,分離是真的,這一刻的團圓也是真的。糖人吃完了,甜的味道卻不會忘,只要牢牢記得這一刻,想他的時候就翻出來想一想,就跟回到那片桃花林沒區別了。」言君玉認真告訴他:「所以後來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跑去看桃花,沒有花就看樹,我一直記得我阿爹和阿孃,他們不在了,但他們陪我的時光是在我心裡的。就算你爹不記得了,只要你記得,那天的梅花就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
所以慶德帝曾經的慈愛是真的,曾經大笑著說「吾兒大類我」的自豪,也是真的。他晚年的多疑和暴戾,也無法磨滅這一點。
蕭景衍沒有說話,只是忽然側過臉來,兩人離得這樣近,像是把明月都抱在了懷裡,言君玉忍不住,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
蕭景衍笑了起來。
「我沒有小言以為的那麼好。」他目光溫柔地看著言君玉,輕聲告訴他。
「我知道。」
他是真的知道,雲嵐今天說那句「殿下及時進諫得也妙,不然怎麼顯得自己不知情」只說了一半,顯得自己不知情是對在場的百官而言,也是對燕北王而言。其中隱去的那句,是「而聖上心裡卻明白是殿下的手筆」。所以才會大發雷霆,更顯得暴戾無常,這才是最誅心之處。
慶德帝不再是當年慈愛的父親,他也不再是當年一心只要父皇認可的聰慧太子,他有他的江山需要守護。雲嵐行事雖然殘忍,但對於東宮來說,那被屠光男女老幼的棗林城也不過是雲嵐做的其中一件事罷了。就好像勸走蒙蒼也是容皓做的一件事一樣,一人狠絕,一人仁和,太子殿下只負責識人,他用雲嵐,也用容皓,任由他們自行其是。就連洛衡,也不過是他用來解決權謀的謀主而已,用人不疑,他還有太多別的事要顧,比如戶部的農田水利都是不能積壓的事,慶德帝現在一定處理不來,不在這個冬天弄完,明年春汛一來,萬事皆休。比如北方三省還保留「牢夫令」,年下事多,一定催生冤案。還有如何應對那如同一場必將到來的洪水一般的大戰。這裡面任何一件,都是成千上萬的黎民生死。
他說要讓言君玉一直跟著他,就是要讓他看見全部的樣子。蕭景衍是他,蕭橒是他,沒有喜怒的宸明太子也是他。
但言君玉總有新視角。
「總是這樣的。」言君玉認真寬慰他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就像聽演義故事,隋唐演義不講完,就聽不到陳三金了。如果陳三金一直留在山裡砍柴,雖然不會和家人分離,也就不會有後面打天下的事了。那那些百姓怎麼辦呢,火牛陣衝散玄武營,十七人守鳳歧山,沒有他的話,要多死多少人才有我們大周呀。」
舊日的那個讓慶德帝欣慰的,合心合意的宸明太子,如果不成長的話,天下的百姓指望誰呢?失去了掛唸的親情,成長出帝王才有的決絕,是人生必經的階段。言君玉學了這麼多權謀,仍然不懂用,他只是信他,堅信就算換了任何一個人坐在他這位置上,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只因為他是蕭景衍。
但蕭景衍親他實在太打斷思路了,而且醉意似乎還讓他得寸進尺了,因為他翻身過來,將言君玉困在身下,安靜看著他,看得言君玉慌亂起來。
「你,你看什麼?」
「我看小言。」蕭景衍也認真告訴他:「那天在宮門口,我也在看小言,小言騎在馬上,好威風。但我看著小言,只想對小言做很過分的事,親得小言透不過氣,再讓小言哭出來……」
有著許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