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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者文搖頭。
算命館能望見吉苑家牆壁,上面掛了面八卦鏡。
老乞食順著弋者文視線看去,解釋說:「對街范家屋角正對張家,那個八卦鏡就是用來擋刃煞的。」
老在算命館混,沙脊街的風水老乞食能淺談一二。
「張家是……張記珍珠鋪?」
「嗯,還有張記賓館,都是張勝平留給獨女的產業。叫什麼名字來著?張……張絮眉,對!就是張絮眉!當年我還吃過張家招婿的酒席菜呢。」
話又轉折,「不過之後沒幾年,他們就離婚了。還是因為他們唯一的女兒。」
「吉苑?」弋者文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也忘了隱藏本意。
好在老乞食沒那麼尖的心思,他掩聲說:「就是吉苑這個小丫頭,當眾指認她爸爸出軌,原本是關起門的家事,成了整條街巷的談資。這婚姻也維繫不下去,匆忙離了了事。」
弋者文冷笑,像吉苑的性子。
老乞食看眼身後,放低音量:「自那以後,張絮眉就成了算命館的常客,沒事就來卜卦,買符籙。信神信魔怔了,讓吉苑休學就休學,生病就讓她喝符水,這個媽當得也不知是真是假。」
……
回去的公交上,弋者文靠窗坐,望著過路風景,眸色深深。
有老人上車找座,特意站到跟前,想挑起年輕人尊老之心。
弋者文陷入思緒,絲毫未察。
老人罵罵咧咧地朝車後走。
額頭結痂後,紗布就拆了,包括膝蓋的擦傷。疤猙獰醜陋,不能碰,不能遮,吉苑就頂著這副面孔在家。
張絮眉始終不問原因,只是給了吉苑幾張符籙,和一個順豐快遞盒。
符籙是張絮眉找九斤算了吉苑的八字,說五月犯忌神,不利命主,符紙貼床頭和手機殼裡,剩餘的燒了洗澡,和燒成灰兌水喝。
快遞盒貼的寄方是上海九院,吉苑開啟先看到張繳費單據,裡面是幾盒去疤藥。
擦了幾天,疤褪時的紅痕淡了,傷口淺的地方已恢復成正常面板。
好久沒出門,吉苑趴在窗臺上眺海。
天空高闊,藍到萬裡,雲墮在海平線上。
院子三面搭花牆,張絮眉在伺弄花圃新栽的粉龍沙。
寂靜而平淡的早晨。
似乎能窺往後的萬萬日。
遠眺久了,目發昏,吉苑低頭,摸出一片過塑的疊方符籙,掀開手機殼,忽聞鳥啾聲。
張絮眉也聽到了,放下手中的事,循聲走到圍牆外。
圍牆簷下有窩泥燕,每年冬去春來,是熟客了。
吉苑踩了椅子,抬高視線,看到牆外。
張絮眉又拾起那隻雛鳥,推來梯子,登高送回窩。
大約一週前,早晨那場暴雨,吉苑渾身是血出現,伴隨著脆弱的鳥啾。
當時,張絮眉微不可察地皺眉,欲言又止,緩步下樓。她救了那隻雛鳥。
符籙塞進手機殼裡,明黃紙,赤硃砂。咔,和手機嚴縫扣上。
如果真的有神,那就撕裂這個早晨。吉苑心想。
又過去幾天,疤全部褪掉,面板上留著淡淡的粉。吉苑對鏡照看,輕輕碰過,微微癢。
張絮眉和朋友有約,不在家,客廳的檀香在燃。
吉苑走近神龕,觀沉暗的佛像低眉。只覺得心間,鼻息間,壓著股持續的力。
她走下樓,粉龍沙栽了半牆,開著幾顆花苞,花葉點綴有露水,嬌艷欲滴。
花圃的泥土上,是被摧落的、枯卷失色的花瓣。
吉苑又聽到了鳥啾,很微弱。推門而出,她站在泥巢下,雛鳥頭脖歪垂在她腳前,肉翅大張,沒了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