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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峰前段時間的交代沒錯,上峰說紅軍游擊隊肯定要來搶這些人頭。他們這是向國軍和政府示威,告訴人們共產黨和紅軍是殺不絕的。
在耳房裡歇著的另一個哨兵,聽見木臺上的動靜,頭剛從門洞伸出來,便重重地捱了一棍,人像條麻袋那樣倒下去。
在這群不速之客中,有劉觀音和周春霞等十幾個人。他們很快從木杆上取下了全部的木籠,狸貓般地閃出了城門,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消失在迷濛的夜色中。
紅翻天 第四十二章(1)
1937年10月的一個夜晚,月涼如水,五堡周圍的千山萬壑沉浸在柔美的月輝中。暗藍的天幕猶如一襲華美的羽裳,疏而明亮的星星點綴其間,似美人腮邊的銀痣。幾縷白雲悠悠飄過,彌散出迷人的風情。月色中,池塘裡的青蛙“呱呱”叫著,牆根下的蟲兒唧啾地應和,加上遠處的狗們睡意矇矓的低吠和夜鳥偶爾露出的咕噥,使五堡的這個夜晚在平靜中帶了些許神秘。
周春霞伏在五堡圍屋後山的灌木叢裡,看著五堡圍屋巨大的剪影一點一點地在月輝中浮現,最後如出浴的仙子似的袒露出來,美麗的眼中不由閃動出晶瑩的淚光,鼻頭微微發酸。不經意間,一縷山風調皮地拂動起身邊的灌木,纖細的枝葉孩兒手似的撩撥著她的臉頰,那幾顆含得發燙的淚水終於溢位了眼眶,在她清瘦的頰上劃出道道珍珠色的亮痕。
她這淚,一則為五堡而流,二來是給辣的。她們已經粒米未進地在五堡的後山埋伏大半天了,加上長年奔波,營養不良,身體虛弱,此刻已睏倦非常。好在跟著江採萍的那幾年大家養成了個習慣,腰間隨身掛著幾隻幹辣椒,困了嚼半個,比什麼都來勁。這種叫紅翻天的辣椒,真有紅翻天的辣勁,周春霞在睏倦中咬了半隻,在嘴裡嚼,立刻像嚼著一把火,嚼著一口刀子,彷彿滿口都在燃燒,都在流血。眼裡的淚就像雨那樣往下滴,往下淌。在這股難言的辛辣中,江採萍美麗的臉龐一閃而過,馬麗和方夢袍、紅雲等戰友也在冥冥中朝她微笑著,似在鼓勵她。周春霞掀起衣袖,悄悄抹去腮邊的淚珠,心中波瀾起伏。
五堡,四年來她夢見過多少次五堡啊!可不知為什麼,五堡每次都似水田中那些滑滑的泥鰍,哧溜一下就鑽進了記憶的泥濘,讓她在醒後陡增無盡的惆悵與失落。爹,娘,還有那個惡貫滿盈的哥哥周春強,他們的身影在夢中更是影影綽綽,模糊難辨,到後來,她竟差不多忘記他們的面容了。殘酷的戰爭讓她經歷的事情太多了,許多事情都泡在黏稠的血汙中,飄在總也揮不去的血腥裡,讓人捧不起來。記得前幾年擴紅時,她曾將自己的這種感覺對楊蘭英說過,楊蘭英聽後臉倏地白了。
“小姐,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五堡可能有變故呢!”
楊蘭英不知如何安慰她,沉默良久,眼裡閃出幾絲恐怖。周春霞笑她迷信,說人的感覺是不可靠的,其實她心裡也覺得看著她長大,給過她許多美好記憶的五堡凶多吉少。自從四年前的那個陰鬱的10月離開五堡後,周春霞和家中徹底斷了聯絡。這期間,她曾託江採萍給父兄發過幾封信,但都石沉大海,杳無迴音。先前她還惦記得緊,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時局的嚴峻,五堡在她的記憶中漸漸被更多的血汙和血腥沖淡了,如同寫在牆上的字漸漸被風雨漂淡了,漶漫了,即使還有那麼點痕跡,那也是斑斑駁駁的。
中央蘇區淪陷後,國民黨粵軍餘漢謀部及國民黨中央軍第46師先後對贛粵邊游擊區進行了五次大規模清剿。為了切斷人民群眾和游擊隊的血肉相連,他們實行並村、移民、燒山、封坑等手段,試圖把游擊隊困死、餓死。周春霞和劉觀音率領幾十人的隊伍在贛粵閩邊界的深山老林中和敵人打圈圈、捉迷藏,生存極其困難。飢餓、疾病、傷痛……就像飛蝗般地追著她們。身邊的那些戰友,常常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