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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對方父祖名諱是相當無禮的,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用的還是“何物”這個詞?陸機當場就怒了,他對盧志說:“如君於盧毓、盧廷。”拂袖而去。
陸雲比較善良,他對陸機說:“盧志世居幽州范陽,離江南很遠,也許他是真的不知道,何必要翻臉?”
陸機回答:“我父祖名播四海,寧有不知?鬼子敢爾!”(鬼者,傖鬼也)
事實也是如此,盧志很明顯在消遣陸氏兄弟,滿座北人都等著看笑話。
以上種種冒犯並非個例,而是針對全部吳人。比如據《晉書·華潭傳》(《世說新語》中說是蔡洪)中說吳人華潭在洛陽表現出眾,引起某些人的嫉妒,於是有博士王濟(此王濟非彼王濟)公然嘲諷華潭:“朝廷正在招賢納士,徵召那些隱居於山林草莽間的賢才俊傑。你不過是個來自吳、楚之地的亡國之人,竟然也敢應徵。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才能啊?”
華潭也是尖牙利齒之輩,他反擊說:“有個道理你不懂,好東西都產自邊陲,中原從不出產好貨色,所以明珠文貝出產於長江邊上,夜光璞玉出產於荊山之下,以古人為例,則有周文王出生於東夷,大禹出生於西羌。至於你們洛陽人,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這個歷史典故?周武王消滅殷商之後,把那些頑劣不可教化的殷商遺民都遷居到了洛陽,你們這些人應該就是他們的後裔吧?”
但還是那句話,吳人的自尊只能在口舌上得到點挽回,大勢如此只能認命。時間久了,吳人也以此自我解嘲。有人問吳人袁甫:“為什麼壽陽以西總是乾旱,而壽陽以東總是鬧水災呢?”
袁甫說:“很簡單。壽陽以東都是吳人,吳國原是鼎足強邦,一朝覆滅,吳人憤嘆不已,積憂成陰,這陰氣太重就聚積成雨,雨下久了就鬧水災;壽陽以西都是中原人,新近平定強盛的吳國,擢取了江南的寶物,心得意滿,《公羊傳》裡說‘魯僖甚悅,故致旱京師’,因為同樣的原因,壽陽以西總是乾旱。”
袁甫此言當然是戲謔的玩笑話,但其心中的憤懣與無可奈何則一目瞭然。
在這樣充滿敵意的環境裡,陸機陸雲如履薄冰地過著不得志的羈宦生涯。
他倆不可謂不用心,比如有人說陸機的口音楚味太重,甚至寫文章韻腳都帶有楚音,陸機就用心的去學習洛陽官話;比如洛陽名士好清談,不通玄學的陸雲就偷偷地鑽研《老子》,不過陸雲又以迎合北人口味為恥,於是編出了一個夜遇王弼鬼魂、得其真傳的鬼話來掩飾形跡。二陸還加入了賈謐的“二十四友”,成為石崇金谷園吟詩唱合的常客。
雖然煞費苦心,二陸的仕族卻依然十分坎坷,他們先後投靠了吳王司馬晏、賈謐、趙王司馬倫,這幾人要麼平庸昏聵,要麼貪鄙短視,全都不是良主,而二陸與之周旋為其爪牙,一個倒了馬上又投靠下一個,顯得飢不擇食急不可耐,“好遊權門”“以進趣獲譏”,惹來世人與後人無窮非議。
而二陸如此急切投機,如此自賤鑽營,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與打擊。一轉眼,十餘年光陰蹉跎而過,二陸不僅一事無成,陸機反而因為投靠趙王而引來了殺生之禍,幸虧有吳王與成都王的搭救,才大難不死。
陸機剛剛逃脫牢獄之災的時候,朋友顧榮與戴淵就勸他返回江南。梁園雖好,終非故鄉。
但是陸機留了下來,史書上說是因為“機負其才望,而志匡世難,故不從”。
這句話只說對了一半。
固然,二陸才高八斗,一向以國士自許,如此鎩羽而歸情何以堪?
可是試言之,即使二陸當時想激流勇退超然世外,他們能否如願擺脫這個亂世的旋渦呢?只怕也不能夠。以顧榮為例,此人勸陸機早還鄉,自己卻一直留在洛陽與當權者虛與委蛇。顧榮在洛陽憂讒畏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