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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著白子舉棋不定。
棋盤對面的錢長老是萬金油性子,說話留三分,誰都迎合著,也誰的心腹都做得,因此沒了左護法,宮主有煩心事,第一個想到的還就是他。
“依老朽看,愈淡漠之人愈難動情,可一旦動情也不過就如馬密使那般。聽聞當日是馬密使救下少主並將人護送回總壇,二人相識日久,馬密使自是前途無量,少宮主就更是姿顏無雙,二人兩情相悅,實乃水到渠成。更何況……”
“哦?”
“老朽還知曉,少主試煉黃泉谷之前,馬密使就已不惜傳功四成助她通關,用心至此,不似假意啊宮主。”
“果有此事?”廖宮主緩緩落子,心中漸有主意成形。若馬含光果真照他所說情深似海、甚至甘當爐鼎,要廖宮主犧牲五成功力救人亦非絕無可能。
畢竟廖菡枝是他親生女,流落在外已是可憐,廖宮主未曾給過她什麼,臨老忽然有些眷念起親情,又覺愧對,又想有人送終。
且馬含光那人,留著坐大來日未必不是另一個左護法,廖老宮主若能抓緊時機廢其修為,既不會落人口舌,說他過河拆橋,又能將馬含光的壯大扼於微時,當真是給膝下的一對子女造福。
這便五日耽擱下來,總壇上下之人試探了一次次,廖宮主終能夠確信無疑,這馬含光是果然為他閨女豁了命。
那還猶豫什麼,救人要緊。
……
嶙峭殿閉關密室。
當伍雀磬再張眼,眼前便是她爹那張少年時英偉不凡、成年後顛倒眾生、便是年老時都趕超一眾青年的俊逸面孔。
只不過眼下這俊朗面容有些扭曲,運功吸納伍雀磬內力是一方面,還要時時分一股真氣為其護住心脈。二人是面對面坐姿,因此各自面上每一分細微變化都能盡收對方眼中。
此刻廖老宮主面色煞白,雙目閉合,行功時催動的真氣令其面部備受擠壓,那些隱於額間眼角的褶痕頓時就變得清晰如刻。
伍雀磬是心口被掏、心血耗盡,又被她爹吸功內力流失,該是虛弱不堪一坐,然而不僅直坐,更還由始至終不覺半絲苦楚,便就是她爹功勞。
她爹是萬極至高存在,萬極宮是中原武林無盡威脅,翻手*間便可將眾派覆滅。如今這地位崇高且令人生懼之人,在拼著消耗自身命數為她運動續命,伍雀磬嘴上說著若此人果真關心我云云,可一旦真真切切瞧清對方滿頭細汗、一臉辛勞,這心頭便有百般滋味複雜交錯。
廖菡枝是廖宮主親女,伍雀磬卻與這人沒感情。平日裡裝著機靈乖巧,那是替馬含光開路,又非她真有那個閒情雅緻去與這九華死敵探討人倫。
然而人心萬變,尤其是它難堅定。伍雀磬不覺自己是心軟之人,可也受不得別人無緣無故的施予。如若這施予的初衷是利用與加害,她可加倍奉還絕不手下留情。但廖宮主雖有猶豫,但云滇總壇誰都看得明白,這人若然出手相救便就是為了那一絲血緣,除此之外,這位位高權重呼風喚雨的萬極宮主還能圖她個小丫頭什麼?
直至此時,伍雀磬都不知馬含光提出了以甘當爐鼎為條件,她還當是她爹忽於這日親情爆發。這可難倒了伍雀磬,救命之恩可比再生父母,叫她以後還如何提劍弒父?她可不想欠這天大的人情,哪怕對方是邪魔外道,邪魔外道不講道義,可她自命正義,她講。
這便是之前為何不讓馬含光下跪求人,九華山出來的弟子,活不活,救不救,是他們自己的事。
眼下卻再也來不及了……
廖宮主行功一半,甚至還關心起愛女感受,閉目祥和道:“菡枝無需刻意強撐神智,安心睡上一覺,剩下的爹爹替你主張。”
沒爹沒孃的孩子,又是傷重意志薄弱之際,最難消受此類攻勢。伍雀磬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