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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紅色,喝到嘴裡又苦又澀才解渴,故說這茶味兒有些淡了。引得賈母眾人都笑起來,妙玉則是眉頭微皺。
妙玉將黛玉的衣襟一拉,頓了一頓,又拉了寶釵,二人領會,便隨她出去。妙玉帶著黛玉寶釵來到耳房內,讓二人坐在榻上,自己向風爐上扇滾了水,另泡一壺茶。只見寶玉走了進來,笑道:“偏你們吃體己茶呢。”寶釵笑道:“你又趕了來蹭茶喝,這裡並沒有你的。”寶玉沒有接話,只挨著黛玉坐下。妙玉看了寶玉一眼,也只淡淡一笑。
妙玉剛要去取杯,只見道婆收了上面的茶盞來。妙玉忙命:“將那成窯的茶杯別收了,擱在外頭去罷。”黛玉知其因為劉姥姥用過此杯,究其原因,妙玉之潔癖是一方面,然而還有一方面,應是那劉姥姥不懂品茶,褻du了她的茶罷。
又見妙玉另拿出兩隻杯來:一個形體似缽而小,用垂珠刻鐫著,篆字筆劃斷續成小點兒,如同點點露珠,很是精美,妙玉斟了一杯遞與黛玉;一個旁邊有一耳,其形狀十分別致,上刻“王愷珍玩”,妙玉斟了一杯與寶釵。兩隻皆是古玩奇珍。端著這茶具,黛玉不自覺有一種古意翩然之感。而從這茶具看,妙玉確實出身不凡,絕非一般貴族出身的大家子弟可比。
妙玉給寶玉配的先是綠玉斗,後因寶玉抱怨不如黛玉與寶釵的雅緻,妙玉便又尋出一隻九曲十環二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的一個大盞,笑道:“就剩了這一個。你可吃得了這一海?”寶玉喜道:“吃得了。”妙玉笑道:“你雖吃得了,也沒這些茶糟蹋。豈不聞‘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你吃這一海便成什麼?”說得黛玉寶釵皆笑,寶玉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的確,飲茶有喝茶和品茶之分,前者以解渴為主,渴而得茶,大口暢飲,以一飲而盡為快;後者注重精神愉悅,輕啜緩咽,箇中滋味,不可言傳。
再觀杯中茶,那茶的嫩芽細如銀針,汁水青如碧玉。黛玉輕輕抿了一口,果然輕淳無比。因吃過一回,故清楚這也是妙玉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雨水和雪水,是“天泉”水,最是潔淨,最宜沏茶。而雪水更勝一籌。唐陸龜蒙詠茶詩云:閒來松間坐,看煎松上雪。烹茶之雪,古人或取之青松之端,或取之梅花枝頭,飛塵罕至,絕無汙染,當然是上等的沏茶好水。
妙玉執壺,只向寶玉之海內斟了約有一杯。寶玉細細吃了,頓時賞讚不絕。寶釵問道:“這也是舊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這麼個人,竟是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甕一甕,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開了。我只吃過一回,這是第二回了。你怎麼嘗不出來?隔年蠲的雨水哪有這樣輕浮。”寶釵著實有些尷尬,因知妙玉天性怪僻,於是不好多話,亦不好多坐,吃過茶,便約著黛玉走了出去。
寶玉也跟著一起出去,又回頭向妙玉笑道:“那成窯的茶杯白撂了豈不可惜?不如就給那劉姥姥罷,她賣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妙玉聽了,想了一想,點頭說道:“這也罷了。你要給她,我也不管你,只交給你,快拿了去吧。”寶玉笑道:“自然如此,只交與我就是了。”妙玉便命人拿來遞與寶玉,寶玉接了,出去後將那杯遞與賈母房中小丫頭拿著,說:“明日劉姥姥家去,給她帶去罷。”交代明白,賈母已經出來要回去。妙玉亦不甚留,將眾人送出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