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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狂奔也不忘蒐集通關佐證,滿滿一口袋的人耳,只在那百尺之遙,幾步跨過,就是大獲全勝。
此刻那毒潭盡頭站著的,是趕來迎接她出谷的廖宮主,是她那不滿被搶了地位橫施手段的親哥哥,是鍛心淵中四年春風化雨的眾長老,密使沈邑吹著蟲笛替她驅趕死士,便連總壇地位不甚崇高的張書淮也擠在人中湊了一腳熱鬧。
黃泉谷外天空蔚藍如鏡,點點日光碎屑灑落其父肩頭,垂垂老矣卻仍舊佇立如松的廖宮主向她殷殷招手:“菡枝,快出來……”
即便是那麼一瞬的錯覺,那擁擠並立的人群,那並不追問成敗卻一心喚她歸來的親人,終也使得伍雀磬生出短暫卻又神怡的目眩。她其實是想要過去的,踏出黃泉谷,擺脫危機,一步之差,生存抑或訣別,全在轉念。
此刻廖宮主眼中,他那暌違四年如花似玉的閨女明明已來到邊界,卻又猛地一步站定,相視一眼,伍雀磬咬緊牙根,掉頭便跑。
原還在心中嘉許著張書淮眼光、批判著馬含光不識貨的沈邑,本已擺出笑臉,收起蟲笛,就待那端麗少女瀝血而來。踏著屍體,面帶傷痕,周身殺氣未散,一身勁裝,不減女子嬌俏,更添我輩風範——卻不待沈密使粉飾完這番形容,伍雀磬卻早已退回谷內。
一人追,一人退,可不就迎面撞上。
“少主小心!”
伍雀磬每一次面對山丹都會生出一種奇異之感,就好像那人無論殺人抑或救人,都用著同一副平靜面容,眸光清冷,且凝滯,渾似深泉下的一泓水,靜得人心中發虛。
伍雀磬想趕回去襄助馬含光,反而迎面撞上了山丹。
黃泉谷外上至宮主、下至密使,全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卻又不得不為宮規做表率,因此一步都不肯踏入谷內。
沈邑唯有吹起蟲笛,操控無感死士攻擊不該出現的山丹,替伍雀磬騰路。
伍雀磬顧不得道謝,腳踩大小毒潭,一路狂奔。
她方才總覺哪裡不對,現下才算明晰。
馬含光方才不是想借她支走山丹,馬含光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是支走她。
那最開始促使死士發動攻擊的笛聲是與她為敵,可正因為有了那一聲,等在谷外的沈邑才發覺有人從中作梗,因此有了第二道笛音,是在幫她對抗前者。
而馬含光想必一早就知道第一個吹笛人是左護法,唯有伍雀磬心眼實,又不動腦,馬含光讓她循跡打斷聲源她便去,誰知兩道笛音立場不同,她追著追著卻跑來了谷口。
眼下谷內只剩馬含光與左護法,這二人隔絕了他人單獨相處是意欲何為,以二人關係,想必不會把酒言歡罷,是以伍雀磬才義無反顧重回谷中。
來到先前遭遇左護法的地段,伍雀磬一眼便見到從半空栽下倒入血泊的馬含光,鮮血染紅青綠毒潭,她就知女子的直覺向來敏銳得犯規。
左護法以笛音召集大批死士,從某一角度來看是替馬含光送人頭,充當他源源不絕的內力補給。
馬含光不會這麼輕易被人擊垮,哪怕左護*力逆天,以伍雀磬活了兩世的眼界與見識,此際的馬含光使出全力,也一樣強大到足以逆天。
而眼下的那人卻用事實打了她的臉,她心目中強至無人可戰勝的馬叔叔,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伍雀磬執鞭橫掃,發了蠻力,竟生生於死士間拼出血路,人衝上前,抱起伏身於地的馬含光。
馬含光滿臉是血,緊閉雙眸於她哆嗦呼喊時才掀出一條血縫,而後手腕猛抬,掌心灌注勁力,一把就將伍雀磬推了老遠。
“走!”馬含光話聲虛弱,那本就些微沙啞的嗓音更是低得難以辨識,“快走……”
伍雀磬哪裡肯,方要上前,忽覺一股異樣,猛抬頭,見左護法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