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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肯定看不慣我這樣瞎說八道唬弄人吧?”
“……不,我沒說得那麼過分。”
玄霄忍不住開口分辯。
“以前我也說過,你太拘泥於形式了師弟。”
夙滄卻不大在乎他的澄清,悠然豎起一根食指抵住下巴,努著嘴唇作出副無辜又無邪的神情來。
“這樣思前顧後不利於養髮,很容易禿頭的。行俠仗義這種事情,又得不了什麼好處,原本就是千金難買我高興。”
“高、興?”
玄霄生硬地重複一遍,似乎暫時難以理解這兩個音節聚在一處的含義。
“實在荒唐。修道濟世,怎可與一己享樂同日而語——”
“不對不是那個意思!”
夙滄最聽不得這些幾近將人壓垮的大道理,猛一跺腳打斷他道:“我是說,你做好人好事該是因為自己愛做,若只是為了做好事而做,豈不就太勉強了?再說我扯謊這檔子事吧,既然沒法好言勸他向善,編個謊唬他一番也就是了。對人講人話,對鬼自然是講鬼話,我也沒見師兄師姐跟妖講道理啊。”
“…………”
玄霄也稍稍被她這一連串理直氣壯的雄辯梗住,但最終還是堅持己見:“師姐此言差矣。人妖迥異,不能並提。除妖自當竭盡手段,玩弄人心終歸不妥。”
“‘人妖迥異’……這樣啊,你也是這樣想啊。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像是被他這句斷言扳下了什麼開關,夙滄原本歡快飄忽的聲線一霎間滑入低谷,連帶腦後跳躍的雙鬟也伴著她語氣蔫蔫低垂下來。玄霄察覺有異,待要再說什麼,耳中卻驟然撞入了一副咬字已不大清楚、口氣近乎胡攪蠻纏的醉鬼腔調:
“不對,我還是要說。你沒看到嗎師弟?那個王麻子,就算站在我對面,都完全不認得我了。才幾年而已耶!救個猴子它還會給我摘兩籃棗呢,這種連棗樹都不肯種的人是哪裡比禽獸強了?妖無論傷不傷人都一樣該殺,料理個人渣卻要守這許多‘不可玩弄人心’的破規矩,這不就是琴姐說的雙標?”
夙滄回過頭直愣愣瞪他,漆黑眼珠裡翻動著一汪煮沸了的沼澤,在眼眶邊緣熱氣騰騰地滾過半圈,最終還是一滴都沒迸濺出來。
(咦……?我這是在……衝他發什麼火啊……)
她只是聽著那句“人妖迥異”不痛快,但要具體說哪裡不痛快,卻又不知該從何講起。
自從拜入瓊華以來,派中武學鑄術的確令她大開眼界,而談到做人就總是翻來覆去的老三篇,無非在內勤修苦練,在外斬妖除魔、護佑蒼生。可“斬妖除魔”和“護佑蒼生”到底算不算同一回事,她每回想起都有種楔子沒打正一般的不和諧感。夙滄自己理不出頭緒,身邊人個個沒正經,正經人都對這句話深信不疑,久而久之也就在胃裡囤積出一團滯濁的黑氣來,直到今日才藉著酒勁吐了個爽。
話雖如此,她也沒指望能從玄霄這裡得到回應,畢竟他怎麼看都是屬於“正經人”那個範疇的。
“…………不好意思。是我喝太嗨,都忘了自己是對學校理念有意見,跟新生髮脾氣也不頂用。你可別找校長和教導主任打小報告啊,謝謝你了。”
“等一下!——夙滄師姐!!”
夙滄正徑直跌跌撞撞地朝前疾走,聽他這一聲喊得急切,便竭力按下酒後越發偏激的脾氣,站定了靜等下文。
“……確如玄靖師兄所言。你言行怪誕不經,遇事任性施為,我無從理解,更難認同。”
身後有很好聽的男聲響起,像極了他倆頭一回碰面那個雞飛狗跳的晚上,沉和寧定,似雪清明。也可能是夙滄炸起毛來太過不冷靜,反倒叫原本滿心電閃雷鳴的玄霄瞬時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