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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 這天,唐國大部分地區都豔陽高照,區域性有不識好歹的雷陣雨忽略不計。 讀書人喜歡在這天曬書畫典藏,百姓家曬被褥襦襖,民間名曰曬大伏。 開成四年,曬伏節這天,下午。 劉異揹著袋粟米,從坊廓走到鄉村。 他把肩上下溜的米袋又往上顛了顛,防止滑落。 身上的麻布衫已經被汗水沓溼,貼在前胸和後背黏答答的,有些難受。 好在毒日頭下去些,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繼續往前走。 他不過扛了兩鬥米,從鞏縣縣城返回九合村,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 累得他氣喘吁吁,中間還歇了幾歇。 身體太弱了,連他自己都嫌棄。 今天早上,他一邊蹲坑一邊思考人生,突然就悟了。 “我得給大唐一個機會呀!” “證明咱到哪都是一根立得住的棍。” 想通後,他突然就覺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連擦屁股的東西都變得柔軟舒適了。 ——用的是從附近玩耍孩童身上剝下來的外衣。 經屁股鑑定,面料還不錯。 想通後,他連幹活都變積極了。 晌午時,住同村的姨母想去城裡喊丈夫回家,劉異想都沒想就自告奮勇做跑腿。 “小異,你知道趙吉在哪嗎?” “還能在哪,肯定在城裡鬥雞場賭著呢。” “他都三天沒回了,告訴他村正來家裡催過夏稅,家裡米缸也見底了,與其餓死我們母女,不如讓他給我們一個痛快。” 劉異望著姚娥臉上還未褪去的淤青,心疼道:“姨母,就不能離開那個畜生嗎?” 姚娥眼底漸漸浮現出痛苦和無奈。 “他說我要敢跟他分開,不僅會殺了我和阿蘭,還要殺了咱家全部親戚。” 劉異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不,劉異剛從城裡歸來,還給姨母家帶袋米。 等他吭哧吭哧,費勁巴力地把這袋米扛回村裡,已近黃昏。 天邊的火燒雲猴屁股一樣,紅彤彤的一大片。 他剛進村,村口的大槐樹後頭,突然竄出一個人。 這人比劉異還瘦,細如竹杆,面色蒼白,兩腮無肉,穿了件藏青色圓領缺胯袍。 鄉下人一般麻衣葛褲打扮,難得能看見有人穿著這般正式。 來人叫萬成舉,老爹是村正。 萬成舉比劉異大了兩歲,在縣學裡就讀,是村裡難得的文化人。 他素來以文人自居,平時眼高於頂,喜歡拿鼻孔看人。 兩人同一個村住著,都知道彼此是誰,卻基本上沒怎麼說過話。 劉異看見萬成舉突然出現這,心想難道是找我興師問罪的? 今早擦屁股用的小孩衣服,就是從他弟弟身上扒下來的。 萬成舉老爹萬文山,是個很有素質的村幹部,喜歡半夜找小寡婦談心,夏秋時節挑老實人家催稅。 前天萬文山去姚娥家催稅時,竟然威脅說到時收不到錢就將阿蘭賣了。 這也是劉異今早欺負他家小兒子的原因。 他不過想警告一下萬文山,同一個村住著,都是有小孩子的人家,事別做絕了。 此刻,萬成舉已經來到劉異近前,用命令的口吻警告道:“你不許娶趙美娘,聽見沒。” 劉異被他說得一懵,這人腦子有坑嗎? 遇到智障本障了? 誰是趙美娘? 他不動聲色,佯裝認真問道:“怎麼,你阿孃要改嫁?” 萬成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劉異是在罵他。 自詡斯文人的萬成舉臉色頓時被氣成豬肝。 “你……你這刁民果然粗鄙,不可理喻,我來好言相勸,你卻如此無禮。” “這叫好言?我壓根不認識誰是趙美娘。” 劉異覺得自己好冤枉。 “你還裝糊塗,不就是趙伯父家獨女。” 能讓眼高於頂的萬成舉開口叫一聲伯父的人不多,劉異瞬間想到了本鄉耆老。 “趙金器家的?” “放肆,你敢直呼耆老名諱。” 劉異瞭然,他猜對了。 提到趙金器的女兒,他就有印象了。 那姑娘不僅擁有瞬間治癒男人猥瑣的外貌,還是個鄉村非主流。 長得黑乎乎煤球一樣,卻是十里八鄉極少數喜歡打扮的女人,經常塗脂抹粉。 她用的粉不是大唐盛行的鉛粉,而是自家的白麵,舔一口還能解饞。 就她那個用量,每走三步,掉粉一斤,估計餓了都能管飽。 趙美娘噸位沒有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