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樂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嘆口氣,他轉身走回稻草堆成的床鋪,無力地坐在上面,猶豫了一下,然後問田文鏡,究竟想知道哪些問題。他妥協的理由當然不是因為那個鐵箱子,而是他很想喝水;真正的水。突然,他勉強站起身,走到牆角擺放的一個缺口的破碗前,他停下腳步,默默打量著碗里長滿了綠毛的液體,他閉上眼睛。喉結滾動。
聽到他這樣要求的田文鏡相當意外,捏住他只剩下骨頭的手臂,他滿臉狐疑,問怎麼會是這樣?
“哼,怎麼會是這樣?”允禟重複了一遍問題,突然提高了嗓門,在一陣刺耳的怪笑後,他這樣給出回應——“難道,在你這位現今炙手可熱的大紅人眼裡,你的大老闆還會好酒好菜地招待我麼?哼哼,別說是清水,就是——”他突然停住。
接著話頭,田文鏡立即追問,問就是什麼。允禟遲疑了會兒,舔著乾裂的嘴唇,又問了遍他方才的要求是否果真能被滿足。於是,在田大人的一聲咳嗽聲中,裝滿著清水的陶罐立即出現在口渴者的眼前。
在不喘氣的咕嘟聲中,半瓶清水下肚的男人的臉色突然泛出病態的潮紅,喘了會兒粗氣,他似乎恢復了些力氣。
目送走戰戰兢兢走進來又走出去的獄吏,方才問題的答案才被揭曉——
“這幾日若不是靠著這些餿水勉強度日,你再晚來些,怕只會看見我的屍體!”
“誰讓你不吃飯的?”田文鏡反問。顯然,他誤會了。
“飯?”瞥了贈水者一眼,允禟冷笑,“只怕我吃了一口,今日就不必忍受你的折磨了。”
瞪著允禟那雙憤怒的眼睛,田文鏡胸中百感交集。允禟話裡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懂,胤禛向來的心狠手辣也為他所熟悉,然而,此時此刻,毛骨悚然仍然是他真實的心情。禽獸尚且能不骨肉相殘,又況於人?況於君乎?儒家敦厚愛人的陳舊思想又在他思緒裡作祟,這種近來早就被他拋在腦後的,沾滿灰塵的東西,不知怎麼的,突然,在此刻甦醒,並被他這個恢復對它記憶的人牢牢攥緊,把這樣一種悲天憫人計程車子的天然情懷用到了允禟身上。這個瞬間的田文鏡讓我們感到了欣慰,或多或少地他恢復了點人性。
審訊正式開始。
坐在刑具鐵箱上的田文鏡,蹺起蹺慣了的二郎腿,用正兒八經的嚴肅的面貌,坐在犯人對面,提出問題。
“法華寺裡的事你知道嗎?”
允禟戒備得盯了他一眼,抿住嘴唇,過了好久,才點了下頭。
“這麼說,隆科多、李甲你也都熟悉嘍?”
允禟不開口,但他稍顯慌亂的眼神已讓田文鏡滿意。
“除了你,法華寺這場謀、逆的計劃還有誰參與——”說到此處的審訊官停下來,語重心長地朝對面嘆了口氣,
“王爺,你不是糊塗的人……總該知道有些事不能一人獨扛的道理……千斤的重擔若是全壓在一個蒙難者的肩頭,那可是會叫這副肩膀粉碎的……做人,必要時,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允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忽然把他的話打斷,突兀地問了一個問題,他問隆科多與李甲的下落。
初出茅廬的田文鏡不疑有他,用搖頭的方式給出無聲的答案。
就這樣,允禟笑了。
“什麼叫死無對證,恐怕這才是田大人與你那位大老闆此刻一籌莫展的困擾所在吧!”
得意的表情在他臉上重現。凹陷的眼眶下是一圈青紫色的浮腫,因為絕食,允禟看上去格外憔悴。可是,此刻,他的眼睛卻閃爍出勝利的喜悅!——不是因為雍正被他們打敗;法華寺,這場蓄謀在他們胸膛中醞釀的最後機會顯然已經逝去,錯過了,不會回來了。正面戰場全線潰敗的事實無容置疑。令允禟喜悅的真正原因是——此刻,此刻他與雍正的最後的角逐